她侧耳倾听,却又没了声音,儿童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寒风的呼啸声。
厉晋远滑动轮椅,靠近她。忽地摆了腰肢,将上半身往她身前折,把头靠在她的膝上,就这么静静得靠着。
昏黄的灯光洒下来,勾勒出他的侧影,模糊而孱弱。
林甘蓝有一下没一下地替他梳理头发,轻声细语:“阿远,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他沉默不语,身形不曾动弹一下。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久远得林甘蓝几乎以为他睡着了,可他的呼吸透过衣料隐隐洒在肌肤上,又有些急促。
“我知道你没睡着。”林甘蓝的手指微凉,绕着他的耳廓打转,“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就讲出来,多个人,也许能多一个办法。”
宁静的儿童房里响起一声叹息,沉沉的。
那句“没有办法”梗在喉间,厉晋远说不出口。他还记得黄昏时,林甘蓝站在落日下说的那番话,她不是个束手就擒的人,哪怕现实再残酷,她拼死也得挣扎一番。
而他,曾经也是那样的人。
永远不服输,永远朝着目标前进,不畏惧,不妥协。
但现实却给他重重一击。
想到那通长电话,想到对方说的“抱歉,治不了”,他的心就凉了半截。
林甘蓝认准他心里藏了事,继续诱劝:“阿远,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跟我说说也不可以吗?再不说,我生气了。”
她娇嗔的样子,往往令厉晋远束手无策。
这回,也一样。
厉晋远咬咬牙,甚至想干脆讲清楚说明白,床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嘤咛。
那声嘤咛很轻很弱,但他耳力出众,一下子就听见了,扭头看过去,厉知非的手指尖蜷了蜷。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林甘蓝也发觉了厉知非的异样,差点跳起来:“知非,你醒了!”
望着她狂喜的背影,厉晋远牵扯出一抹浅笑,或许天意如此,不愿他破坏此刻欢愉。
这一夜,厉家乱成一团。
医生来来往往,忙碌了一整夜,直到晨曦初露,才告一段落。
厉知非苏醒了,不仅认出了熟悉的家人,甚至摸了摸瘪下去的小肚子,奶声奶气,央求投喂:“我好饿啊!”
小小一张床,被厉家二老围住,林甘蓝和厉晋远都被撇在了外面,只听得厉老太太激动询问:“乖乖,你想吃什么?奶奶立马去买!”
黑葡萄似的眼珠滴溜溜打转,厉知非想了想,报出一串食物:“我想吃炸鸡腿、汉堡包、薯条、烧烤、麻辣烫、辣条……”
厉老太太嘴里应着,那兴奋劲儿,别说厉知非想吃垃圾食品,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老太太也会毫不犹豫地挽起袖子,一口答应。
“不行。他刚醒,不能吃那些东西,喝点清粥。”半路杀出个林甘蓝,拦住了厉老太太。
厉知非还想挣扎一番,迎面撞上林甘蓝的视线,七分担忧,三分坚定,一下子怂了,怏怏不乐道:“那我要肉粥。”
“好咧!奶奶这就给你端粥去,厨房里都热着呢。”老太太喜形于色,拉了老头子下楼帮忙,把儿童房让给两个小辈。
房间内一时静滞。
半晌,厉知非绞着手指,低低开口:“我都知道了,你是我妈妈。”
忽然冒出一句话,没指名没道姓,林甘蓝却心头一凛,下意识脱口而出:“谁告诉你的?”
厉知非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起了勇气,直视她的眼睛:“你啊。”
他陷入长久的昏迷,却还存有意识,能听到周围的声音,感知到周围的动静。
厉知非眨巴着黑亮的瞳仁,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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