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死鬼毛长生在离开篝火，飘浮在虚空的时候，突地觉得那个砍制牛轭的农民似曾相识，不由得放慢了腾飞的速度，缓缓地回过了头。

    这时，那个农民摘下了头上的凉帽，露出了有些蓬松的脑袋和有些瘦削的脸庞来。

    “怎么会是他？”毛长生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那个农民，不是别人，是玉皇村的村长顾天。

    县里领导和警察进村，顾天自杀没成功，不是连同那个别有风情的妇女一块儿跑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深山密林？

    毛长生心生好奇，自然隐了身形，飘落在顾天身边，上上下下仔细审视起来。

    顾天曾为鬼力大减时的穷死鬼毛长生付过饭食钱，又义无反顾地反对政府机关无理征收玉皇村，这给毛长生留下了深刻印象，要想不逗留也做不到了。

    顾天依然是顾天，五短身材，脑袋头角分明，因为忧虑有些憔悴，目光里的倔强和野性味道却更加浓郁了。

    顾天对着突兀地熄灭后的篝火微微显出一些惊讶，自言自语起来：“今天这火有些古怪，自个儿就灭了，青天白日的，或许因为地气太重了。”

    说罢，屈身扛起并不沉重的牛轭，择立脚稳当处，沿着深涧，向一个峭壁悬崖缓缓走上去。

    “闲着也是闲着，这可是地五十六个驾单了，”顾天一边慢走，一边自话着，“没有人能够一手遮天，不合理的一切，终有一天会被取缔，终会恢复合理的状态。当玉皇村修建度假村的计划取消了，村民仍得耕田种地——到那时，叫上一些村民来把这些农具背运回村，也算是对玉皇村的村民贡献了一份绵薄之力。咱国家是一个超级农业大国，农事永远不能荒废，一荒废就会影响国力的。”

    说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叹息什么呢？叹息英雄无用武之地吗？

    这顾天，也真怪，自己已落得穷途末路了，还在考虑什么农民国家的事。

    不过，顾天这家伙，也算是一个可钦可佩的好人。

    有担当的男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可敬可佩。

    穷死鬼毛长生心念前世游手好闲的自我，心潮起伏，无声无息地落在顾天肩头新鲜的牛轭上，无声无息的跟随着，无声无息的思忖着。

    这顾天为什么不去上访？县委领导怕他上访，已密授毒计，要那两个追捕的警察寻找机会把顾天处理掉，难道一直没找到顾天？顾天为什么要雌伏山林，不去面对现实？

    疑团重生，穷死鬼毛长生决定跟随顾天，要把一切看个水落石出。

    山林里的路隐隐约约，若有若无，虽是崎岖不平，但顾天身强力壮，又加已经走惯，速度加快，简直有些大步流星的味道，过不多时，就来到了峭壁悬崖下。

    峭壁悬崖下，面临流溪，有一个口向东南的山洞，洞口已被认为搬动的山石堆砌起来，只有一道堂屋门那么大了。

    山洞口两旁，堆积着不少易燃耐烧的干柴，还有数十个犁弯、犁箭、驾单和牛打脚，而那个叫闫秀莲少妇，正坐在一堆松软的干松针上晒太阳，一见到顾天，立刻笑靥如花了，想站起来却没有做到，热情地叫道：“顾大哥，你终于回来了！今天你却得有些远吧，我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你砍伐的声音，心里好不寂寞！”

    顾天真是艳福不浅，出门回家，竟有这样一个人美声美笑容更美的女人迎接着他！

    穷死鬼毛长生心生羡慕，却一眼就看出了闫秀莲身上的毛病：闫秀莲的右脚脚踝处的筋骨和肌肉扭伤了。

    “跟随我这怪人，让你吃苦受累啦！”顾天淡然一笑，轻轻放下了肩头的牛轭和斧头，“还是回洞里去吧，这儿山风大，会吹感冒的！”

    “这是我最快乐幸福的时光，哪算得是吃苦受累？”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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