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其人单骑而走,越过南阳进入襄阳后却居然悄无声息了……最起码是不再回应洛阳这边的军政指示了。
前面袁术和孙坚在南阳磨刀霍霍,刘表这个举动在董卓看来跟谋反没什么区别。
第二,更让董相国窝心的是,他寄予厚望的女婿牛辅,真心给他长脸,其人领着精锐部队去河东对付白波贼,居然被郭太一个黄巾余孽给打得落花流水,并仓惶引残兵逃回了京兆。然后白波贼就在河东四处乱窜,裹挟地方,眼瞅着关中居然也危险了起来。
于是董公想家了……这个家,不是幼年、少年于颍川的故居,不是少年、青年于陇西的故居,也不是后来做官在洛阳、在凉州、在西域、在并州的那些官寺居所,而是他在凉州乱后于渭水畔久居的地方,他的老母和嫡亲孙女现在都还在彼处。
“迁都如何?!”这日洛阳南宫嘉德殿中,身侧日渐肥胖的董相国手扶钢刀,开门见山,张口便来。
不要说下面那些人,只说最前排几位重臣,或者说是从位阶上仅有能和董卓并坐之人——太傅袁隗、太尉黄琬、司徒杨彪、司空荀爽,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听懂。
正常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听懂?
而且,一个正常人即便是听懂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位董相国,要是应对的不好,被一刀砍了怎么办?
于是乎,三公之上,太傅袁隗低头不语,宛如木偶;三公之下,自尚令王允而起,九卿大臣、尚将军,纷纷沉默。
无奈之下,司徒杨彪瞥了眼御座上今年才十岁,还有些懵懂的天子,硬着头皮站起身来:“敢问相国,迁都是往哪里迁?本朝自世族中兴以来,便一直在洛阳……”
“去长安!”董卓对勉强算是关西人的杨彪还是有些客气的。“关东人坏透了,洛阳这地方留不得!而且司徒不知道吗?最近洛中有童谣,所谓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斯无难……这是天意!”
杨彪目瞪口呆,感情对方居然已经有具体方案了,不是张嘴胡咧咧。
“相国!此事不妥!”
“董公,此事万万不可!”
事到临头,考虑到对方的雷厉风行,再是天意,三公也不能由着对方乱来了,真要是学着之前三日废立,五日鸩杀太守,再来个两月迁都怎么办?于是乎,太尉黄琬连忙起身劝阻,回过神来的杨彪也跟着出言反对。
“如何不妥啊?”董卓扶刀向前,立于御座之下,转身面对百官,颇为不耐。
“相国!”黄琬近乎于悲愤言道。“迁都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就定下的吗?洛阳周边百万百姓,而且国家宗庙、历代先帝陵寝,都在此处……难道要弃他们于不顾吗?”
“你懂什么?”董卓愈发不耐起来。“关中肥饶,故秦当年就是靠关中并吞六国的。而且凉州出雄兵,长安有宫室,迁移起来特别方便。至于百姓,百姓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拿出来在这里说道?!他们真要敢反对,我动用甲兵大兵驱赶,信不信不要说西面数百里外的长安,连东面几千里外的东海他们都不敢不去?!”
“董公!”杨彪闻言更加惶急,赶紧上前躬身而言。“你说的或许没错,可这天底下的事情,从来都是动起来容易,想安定回去就难了……这个道理你难道真不懂吗?”
“天底下的事情,难道要你来教我?”董卓听到最后,居然勃然大怒。“你是袁绍、袁术的姐夫,又是公孙珣的故交,是不是刻意为这三个逆贼拖延时间,想让我陷在洛阳这里?你们这种人,我早就看清楚了,表面上人模人样,背地里却总是想着害人……你以为十几万逆贼在外面,我就不敢杀人了吗?”
杨彪如遭雷击,竟然在朝堂之上抖如筛糠,而旁边的袁隗更是微微低头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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