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问了个大概,李静昀道谢一声,丢下他朝后院行去,那伙计魂不守舍,恋恋不舍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李静昀一路来到后院的马厩,卸了货的食蓟马默默地咀嚼着粗料,积雪下的苔藓,干涩的树皮木屑,它们嚼得津津有味,毫不挑剔。阴影之中,有一双昏黄而疑惑的眼睛注视着她,李静昀只作不知,解下一路跟随她的那匹食蓟马,拍拍它的颈,正待牵走,一个苍老的声音叹息道:“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李静昀故作一惊,旋即过头,只见奎柯从马厩后走了出来,满脸皱纹,眉心纠结在一起,似乎十分为难。“你这是要往哪里去?”见她沉默不语,奎柯再次问道。
“天下如此之大,哪里没有容身之地,黑风山是不去了,奎安奎北纠缠不清,荒北市集也待不住,还是远远避开吧。”
奎柯顿为之语塞,两个子侄的心思,他哪里看不透,只是没想到,奎璃心气如此之高,连他们都看不上眼。他不禁问道:“奎安还不够好么?”
李静昀顿了顿,直截了当道:“奎安是个好人,奎北心存不良,这二人我都不喜。”
奎柯摇摇头,心高气傲乃至于斯,迟早要撞个头破血流,不过她如此执拗,他也懒得多管,当初父辈那些情分,也还得差不多了,他微一沉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丢在奎璃脚边,道:“想清楚,走了就别再来,好自为之。”
杀意勃发,李静昀眯起眼睛,又强自按捺下去,法宝被夺,分身被破,惨败于魏十七手下,还有什么屈辱不能忍?她慢慢弯下腰,拾起锦囊紧紧拽在手中,淡淡的青筋凸起,骨节发白,牵着食蓟马默默离去。
那一刹那,奎柯感觉有一头暴戾嗜血的猛兽盯了自己一眼,心忽地提到嗓子眼,叫不出声,动弹不得。突如其来的错觉转瞬消失,他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却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侧门推开半扇,一人一马穿过狭窄的小巷,来到了喧哗的市集。
李静昀完全平静下来,沿着冻土大道缓步而行,隔着一段距离打量两旁的店铺,筋骨,妖丹,精魂,兵刃,法宝,符箓,丹药,功法,血食,奴仆,什么都有,什么都卖,而交易的货币,正是封存在六棱赤玉柱内的精魂。不过与东溟城的“飞钱”不同,魏十七并没有把“元”、“角”、“分”的恶趣味全然照搬,精魂分作九品,彼此没有明确的兑换数量,全凭各人的眼光和所求,一道下品精魂,若恰为某种神兵真身所缺,也可炒到极高的价格。
李静昀手中提着一只破旧的锦囊,神念一扫,便知里面一长三短,共四枚六棱赤玉柱,黑风铺那伙计说,上品的精魂取自天妖,极为难得,荒北市集中根本见不到,奎柯用一道中品,三道下品精魂打发掉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从城南到城北,李静昀兜了一大圈,待到日头西下,才离开荒北市集,到附近找了个避风的山林歇脚。璀璨的星光下,那座新月形的辅城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点都不逊色于白天,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北海湾,湮没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彤云密布,煞气冲天。
李静昀从袖中摸出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捏碎蜡封,一股异香扑鼻而来,那食蓟马顿时福至心灵,腆着脸凑上前,呲牙咧嘴打着响鼻,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李静昀将丹药丢进它口中,那食蓟马嚼都不嚼,咕咚吞下肚,踢着腿退后数步,药力发散开,周身骨骼噼啪乱响,如爆豆一般,由响而轻,又由轻而响,反复九次,忽然着地一滚,化作了人形。
妖物得药力之助,鱼跃龙门,一朝化作人身,不知省了多少工夫,那食蓟马欣喜若狂,朝李静昀倒头就拜,瓮声瓮气道:“小的马蓟见过主人!”
李静昀见他身高马大,长着一张马脸,马皮化作一袭棉袍,体型魁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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