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洞一般的眼睛,散发着无穷的魔力。
我知道,刚才恍惚中做的那个梦,很可能来自这个鬼生前的记忆,它可能是某个朝代祭祀长江的人牲。
我轻声说:“我可以把你送回去。”
这只鬼点点头,猛地缩回到孩子的身体里,再也不见。这个孩子缓缓抬起头,眼睛从下往上看人,紧紧盯着我,满是邪气。
我倒退了几步,小艾从我的身体里退出去,法眼也不在了。我头晕得厉害,就觉得天花板都在倾斜,身子一栽差点摔倒,旁边三舅赶紧扶住我。
我摆摆手,踉跄了几步出了房门,被冷风一吹顿时干呕,一天没吃饭,只是吐出一些水。我坐在门槛上,满头都是虚汗,好冷啊。
陈阿水走出来,态度已经毕恭毕敬:“小神仙,你太厉害了,我孙子不哭也不闹了。”
三舅推开他,然后把我拉起来,关心问怎么样了。
我擦擦汗:“要把孩子身体里的鬼送走,必须出水。”
“什么意思?”陈阿水问。
“那只鬼,是很多年前死在江里的人牲,”我说:“必须找到它的死亡之地,才能把它送走。”
陈阿水看着远处,月光下很远的地方,是黑暗里的江水。他苦着说:“大半夜的要出水?”
“明早可以。”三舅说:“那只鬼的死亡之地离着岸边不会太远,它一个鬼不可能横跨长江跑到对岸来附身。我相信一上午就能搞定。”
陈阿水咂咂嘴,回到屋里和家里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明天早上,天亮出水。
陈阿水让大家都散了,折腾了一晚上,人困马乏。客厅里搭起几张行军床,我和三舅在这里看着。陈阿水和刘桂芝不放心孩子,也留在客厅。孩子的爸爸受了重伤连夜已经送走了。
屋里没人说话,气氛压抑。
三舅把灯关了,屋里漆黑一团,孩子还是被捆在椅子上,垂着头。
我们都没有睡觉,刘桂芝一直在啜泣,哭了将近一晚上,我躺在行军床上浑身难受,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不容易天色蒙蒙擦亮,我正睡着,就听到有人激烈的敲门,这个烦人劲就别提了。朦胧中就听到,门开了,有人在急切地说:“老陈,昨晚那三个骗子跑了!”
“什么骗子?”陈阿水有点迷糊。
“就是你请来跳大神的,还有她的两个徒弟。”那人说:“今早我们去仓房看,三儿被打晕了,那三个大骗子全都越狱跑了。”
“他们来时候开的车呢?”陈阿水问。
“还在。让我们锁得牢牢的。”那人说:“荒山野岭跑不出他们去。”
陈阿水不以为然。大清早被这么一折腾,大家都醒了,我脑袋跟炸了一样,坐在那里喘着粗气。三舅拍怕我的肩膀:“没事吧?”
我笑笑,告诉他没事。其实非常难受。
陈阿水让人准备柴油船,等吃过早饭,众人抬着椅子和孩子,一路下山到了江边码头。这里停着很多船,大大小小,什么柴油发动,人力划桨的都有。陈阿水点了两个心腹,抬着孩子上了船,我和三舅也到船上。
陈阿水本身就是个老艄公,解开缆绳,发动机器,船发出了巨大的噪声,慢慢驶了出去。
这里本来就荒凉,往远江开去,渐渐看不到岸边,四周什么都没有,唯有船下昏黄的江水。
孩子的椅子放在船头,迎着江风,我再次用黑暗咒文召唤恶鬼,问它往哪个方向走。恶鬼伸出手,在凌空指路。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周围一片黄色茫茫,不远处出现了一片黑色的礁石。
我赶紧对陈阿水说,就是那里。
陈阿水脸色一瞬间变得很差,旁边有个大汉说:“我们不能过去,那里是浮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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