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李干很早起来，坐在床沿上两手握拳敲打自己脑袋。“我傻呀，怎么没有想到他是他的养子？”他想起母亲当年受的屈辱，他真的想过去搧他两个眼光，为了自己的脸面和前途，他李天台抛起了曾经相爱致孕的母亲。

    他想起母亲怀着他，如何在沙漠边沿徘徊，在别人的冷眼和卑视中度过十月怀胎的岁月，未婚先孕已经被人不耻c而不知谁使她怀上，那时不耻的再耻。他决定回去，找人了解母亲的悲惨遭遇。

    但又觉得这是多余的，岁月如梦，过眼烟云，再找那角落里的陈谷子c烂芝麻做什么？不找，对李天台似乎不能原谅，而原谅他，似乎甘愿与他决裂，也不想继承他的财产，而他的金钱在书房里c也许还在壁橱里鸣响渴望他的光临。

    他在整理行装，李天台拖了个旅行箱，进来了。“回去了，每天打个电话给我，给小华，我们都会想你的。”

    李公子想：“爱华想我，你怎么知道？”李天台见他闷闷不乐，知道昨夜之隐秘使他不快。哄道：“爸，老了，未来靠你自己把握，这箱子里的，你先拿回去，创业也行c恢复烧毁的家业也行。我归西之后，这里家产有你七成。”

    他表面上不是太乐意，不放在眼里，他说：“现在谁还在路上带钱？你收回去吧，我不好拿。”李省长有点脸红，没认他时，是他来求省长，认了他，是自己求他了。

    这里要点是自己对未来没有把握。但伤疤已经捅破，现在是要挤出脓血就会好，贪婪是人的本性，钱也可买来亲情。

    “以前的事，我也没有办法，我屈从了。如果没有那时的屈从，就没有今天的风光，你还在腾格里沙漠边放骆驼，而现在，你至少从少年开始，就脱离这种生活。”

    李干说：“你少来教训我，我缺少的就是：在沙漠边上放羊c放骆驼的锻炼。在苦难中的人，才能成才。”

    现在，他没有理由也要编出理由反对他，以发泄内心对他的不满，他知道他越是对他不满意，越是接近自己欲望的边缘。

    李天台叫他吃了早饭c天气好点再走，当时天上漫卷乌云，有倾刻雷阵雨的可能，可是李干公子就要和他的要求相反：偏不吃田阿姨准备好的早餐c不拿田阿姨给他拿去的伞，不开李省长曾经给他买的车，好像极不高兴地坐火车回金沙县常胜乡仁德村新垦队了。

    田阿姨深感奇异，她不知道与李公子与李天台的“交心”谈话，更不会想到“李省长还有这段公案。”

    李公子本人感觉：好像也在梦里。他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可在梦里发生。

    早晨起床后，站在窗台前梳理头发，他的前半个头发前，大片染蓝近前额处，有个蓝色的漩涡，后半个头染金紫，他在圆镜里见了自己美容可鞠，想起当年母亲当年，一定也是那样漂亮c可爱c善良c老实，而她吃亏就在于她的善良c老实。

    他想起哈代的名著《苔丝》，苔丝的母亲曾经以自己的祖先的贵族身份而自豪，自己也曾经因父亲是个乡长而沾沾自喜c以有个省长的“干爹”自豪，现在一个晚上之间，又成了他的“亲爹”。

    有两只喜鹊在睡楼房下的梧桐树上c枝叶间聒嘈，以前不信这个，现在确信不已。他再没有与杜爱华打电话，他现在身份有所提高，他口头与封夫人的承诺，发生了含金量的质的变化。

    他从来说话不算数，这次也许一样。之于杜爱华，对于比她大学名声低的，心里不舒服，只等他不愿意的回音，他从她不太舒展的眉宇上看出来，她也不是个处女。

    封夫人和省长对李豹失望之极，肯定多次商量过李豹和他李干的事c盼望着他和杜爱华能成秦晋之好，或许能刺激李豹返回；或许这个叫做李干的儿子是晚年的依靠。

    他想：这是老俩口的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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