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不归的大儿子寒冰他这位左相大人便趁着月色悄悄来到了徽园。
只是这一次已听不到房内所传出的那些极力压抑之下的痛苦喘息声也没有了夫人焦急的呼唤声。
冷衣清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床榻上的被褥依旧整洁如新全然是没有人睡过的样子。
几乎想也未想这位皇帝陛下便合衣躺到了那张久已无人睡过的床榻上。
透过那扇糊着薄薄油纸的轩窗遥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他的思绪已飞回到了那些并不算久远的过去——
初见寒冰那个扮成了七仙女的俊美少年就那么当着他的面一脸倔强地擦去了自己脸上的油彩……
由郑家戏园唱罢《鹊桥会》归来他本打算与寒冰真正明确一下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而那少年却笑语轻浅地说道要与他从此划清界线……
细雨迷蒙的湖心亭中端着那杯掺有天毒异灭的毒酒寒冰微垂着星眸请求他原谅自己昔日所犯下的过错然后那少年便将整杯毒酒一饮而尽……
济王叛军围城之日寒冰赶着马车语声清朗地笑着说自己驾车的手艺着实太差。然后那少年便带着他闯出了敌人所布下的重重罗网……
叛乱平定寒冰去翠微山中接他。站在月下那少年用泉流漱石般清越的声音微笑着向他问候了一句父亲大人这一向可还安好?……
分别在即他问寒冰是否还能再见。那少年犹豫了半晌才终于答应在彻底离开之前会来见他这位父亲大人最后一面……
而对于与寒冰的最后一面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身披一件黑色的大氅单膝跪地拱手向他辞行的情景。
也许当时他的心中已经隐隐地感觉到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道别。可他却只是呆呆地目送着那个已经决心赴死的少年最终远去……
后来虽然明知寒冰因受箭刑而重伤昏迷他却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与各种各样的顾忌一次也没有去探望过那个少年……
直到那一日在选德殿内忙于议事的他听说伤愈的寒冰入宫来了。可当他终于能够脱身出来时却只远远地看到那少年单薄的白色身影消失在了重重的宫门之外……
一幕幕往事如潮水般地涌上了冷衣清的心头令他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滋味。
躺在寒冰曾经躺过的那张床榻上已多日无法入眠的他就那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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