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过那么一次,我老妈搬了一大桶煤油回来,扬言要和我,还有我老爹一起同归于尽。”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我老爹把我老妈告上了法庭,说她精神有问题,坚决要和她离婚。”
“可我老妈不答应,平常在工厂里威风凛凛的她,那个时候,甚至不惜跪下来求我老爹,只为了不要离婚,不要拆散这个本就支离破碎的家。”
“最后,我老爹心软了,背着我,偷偷把我老妈送进了精神病院。”
“可他把她丢在那里以后,就撒手不管了。”
“我老妈在精神病院呆了一个星期,我因为找不到我老妈,也跟着旷了一个星期的学,满座城市地到处乱跑,搭上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一家一家医院地问。”
“看看住院处的名册有没有登记我老妈的名字。”
“可我最后还是没能找到,因为我找的那些都是常规的医院,而到了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我老妈被关进去的是精神病医院,我不知道精神病医院在哪里,所以,我到底没能找到我老妈,直到她‘康复’出院以后,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知道了...”
“一切都晚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间停顿了很长时间,他那个迟迟不愿意落下的句号,仿佛随着他的忧思,被拉扯成一个不愿接受现实的破折号。
可又一个短暂的片刻过去以后,他到底还是泯灭了那个破折号,接受了早已落定的现实。
“其实,有时候,我会觉得人这种东西...蛮恶心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又说,“他们根本不值得被拯救,他们就应该...被全部毁灭了才对。”
“他们又贪婪,又胆小,总喜欢用等级和规矩约束别人,总妄想着要霸占世上一切的好事,但自己又不愿意被约束,更不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
“其实,有很多的东西,在一个人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啊,你要是生在富贵人家,你不用付出多少努力,也能照样骑着一只黑色的大鸡在皇宫里进进出出。”
“但你要是生在普通人家,你就只能拼命努力,拼命用功,拼命地build your dream,可build来build去,你还是在build your dream,可能到死也骑不上大鸡,更别说在皇宫里进进出出。”
“当然,也不是说大鸡就一定比build your dream强,build your dream其实也蛮好的,起码跟某个品牌的交流电比起来,它还能刹得住车,也不用要求买了它车的顾客们提升自身的素质。”
“但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于...大鸡的本身就是很多人的dream啊,多不公平啊,人家根本就不用build,一领到驾照,就能直接坐上大鸡,替你实现你的dream。”
“好笑不,一辈子的努力可能也抵不上一个好的出身...”他低着头,讷讷地说,“也不知道活得那么用力,最后究竟是为了啥。”
“就是为了活着呗,还能为了什么。”巫女轻轻地说。
“但...还是会觉得累了啊,”他低着头继续说,“好像生命的本身,它不是在煎,就是在熬,好像活着的时候,所到过的那个地方,不是人间,而是炼狱。”
“有太多的努力是注定了不会得到回报,有太多的呼声是注定了不可能被理解,似乎...上帝惩罚人类的方式,不是通过业火和天灾,而是通过人类的本身。”
“祂总是能调动起人们心中固有的恶意,驱使一些人盲目地去侵害另一些人。”
他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既然你讨厌他们,要不...就把他们都杀光吧。”巫女歪着头看他,轻飘飘地说出了这么一句骇人听闻的话,“我是说真的啦,杀掉人类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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