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当了正三品的官,应府也十分气派,实则人丁单薄,正经主子唯有夫人和少爷两人,其余借住的亲戚皆是旁支,倒是伺候的下人,像丫鬟、婆子、家丁、护院啥的,不比公侯之家听候差遣的人少。”
簪缨之家讲究多子多福,应硕和生母相依为命,听着有些凄凉,但人家吃穿不愁,比多少子孙满堂的人过得好多了。姜棠心知自己没资格可怜人家母子,“我问句不该问的话,应侍郎他爹呢?”
“这你都不晓得?”
难不成京城人尽皆知?姜棠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从闽南一个小地方来的,啥
事都不晓得,还请您给指点一二。”
“应侍郎他爹官至户部尚书,十年前彭泽湖发洪水,淹了数不清的良田和房屋,圣上拨款白银五万两和粮食十万石赈灾。护送赈灾银粮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响马,他们极为凶悍,把押送的士兵们杀得片甲不留,劫走了银粮。应尚书身受重伤,无颜见彭泽湖受灾的数十万民众,一头扎进了长江。”
万万没想到,应硕他爹也是大官,还是忠臣义士!
前面的轿夫听着不过瘾,边抬轿边讲:“应尚书为国捐躯,人人称颂,就是留下没满十岁的幼子和美貌动人的妻子在世上过得可怜。换做是我,银两和粮食都是响马劫的,管我鸟事,好好养伤,继续当大官。”
“你瞎说什么糊涂话?夫人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最有胆识最会赚钱的女人,不光容颜不老,还养出应侍郎这么厉害的儿子。要说可怜,咱们两个大老爷们一把年纪还要抬轿子,才是真可怜。”
“咱挣得少,但家里有女人操持,晚上可以搂着她睡,不像咱夫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再嫁,没个枕边人,老是招些皮相好的男人上门,满京城多少风言风语。”
话越说越不对味,姜棠怪自己开了个坏头,赶忙抢过话头:“听闻李赫是寿昌伯家的公子哥,你们可有听说他的奇闻趣事?”
“李赫可是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纨绔子弟,
小时候往粪坑里扔炮仗……”
李赫做的混账事,姜棠没心思听,回想刚才听到应硕他爹的生平,生父早逝,这么大的家业全靠生母,才会造就应硕少年老成沉默寡言的性子。
天擦黑时,姜棠未进角门,便看见周嬷嬷左顾右盼,似是等人。她走上前去,柔声喊:“周婶。”
“散衙许久,怎么这会儿才到?”周嬷嬷慈眉善目,语气温和。
姜棠怕自己走路来会连累轿夫受罚,“我才去衙门干两天活,做事比别人慢,自然散衙也要晚些。”
“快入冬了,临近天黑就越发冷了,以后散衙早些回来,在那干活又饿又冷又累,衙门也不给你涨薪俸。对了,我那灶上炖着羊蝎子,已炖足了一个半时辰,你上我那去吃,贴贴秋膘好御寒。”
早晚派轿子接送,回府又有好吃的,俗话说吃人嘴短,姜棠不想欠周嬷嬷太多,委婉推脱道:“多谢周婶美意,我带了饭菜来,热热就能吃。”
“我用一根柴炖的羊蝎子酥香软烂,阖府就没有不馋的,你真不去我那吃?”
天完全黑了,应府花厅里点了数盏羊角灯,黄花梨木大圆桌上已摆了四道菜,丫鬟们忙着传菜摆筷。窦氏与应硕靠近坐了,闲聊家常,时不时往门外看。
应硕问:“娘,你请了人来吃饭?”
“也不知请不请得到。”窦氏双手托腮,一双杏眼紧盯外面。
谁这么大的架子,连刑部侍郎的娘请吃
饭也敢不来?“娘,您请的谁?”
“等她来了你就知道。”
窦氏话音刚落,周嬷嬷跨进门槛,“夫人,她说不来了。”
“她不来吃,定是矜持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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