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时候,大家都还有个指望,人一旦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马东方一边喝酒,一边拿起盘子里的盐水花生,剥开的时候发出花生壳碎裂清脆的声响:“当时你妈出事那会儿,褚叔叔正好是那段日子冲生产量的负责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他肯定要承担责任的。虽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毒害原料泄漏,但那还得查一查到底是为什么泄漏的对吧?就算是设备老化造成的,那也得了解了解老化后为什么没正常检修,总之,他是个背锅的,你要说这一切跟他有什么关系呀?事发后反反复复被调查,被问责,眼看着能再升个官,这下好了,官是升不成了,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马东方接着说:“后来吧,他们家一直硬扛着,给厂里造成的损失,就需要他们用时间来弥补代价了。所以你看他这么多年,还是个中管,既没有自由,也没有升迁的机会,还年年被当成安全事故预防的反面教材,这工作干起了,可真是堵心。”马东方将花生壳往桌上一扔,然后说:“我们家有我们家的不幸,他们家也一样。本来互相帮衬着,也就都会过去,但你褚叔叔好像自己迈不过这个坎儿,原本挺开朗的一个人,就这么渐渐阴郁了起来,也不爱说话了,也不爱和人交朋友了,谨小慎微地过日子,生怕重蹈覆辙。”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他们家女儿被欺负,你帮她打架那次?”马大犇点点头,但很快摇摇头。因为打架这件事他当然记得,但摇头却是因为记不清是哪一次了。
马东方说道:“那次打架,回家我揍了你一顿,然后我就听说你褚叔叔不让自己家孩子跟你玩了。我心想这算什么事啊,哪个小孩不是从小打打闹闹长大的?不让人跟你玩算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你是坏孩子,会把人给带坏吗?”马大犇傻笑着,无辜地挠着头。心想难道不是这样吗?那不然褚洧洧为什么这么多年都跟躲瘟神似的躲着自己?
马东方接着说道:“既然人家是这样的态度,咱老马家的孩子可不是没骨气的人,此处不留爷,嘿!自有留爷处!爱特么跟谁玩跟谁玩去!”说这句话的时候,马东方甚至还飙出一句类似川剧唱腔的调调来,马大犇觉得有点好笑,却又觉得父亲虽然平日里蛮不讲理,但其实还是很护着自己的。
吃完饭,按照马东方的指示,马大犇做了白包,出门朝着殡仪馆而去。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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