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朕都可以依她,也都可以听你的劝,但她堂堂皇家公主,能够周游四方已经足够自在潇洒,她竟还想出海远行?父母在不远游,她将父母亲朋置于何地?”
“便是皇家公主,才应志存高远。”皎皎道:“女儿不想一生困于四方天地,只见夫君儿女、金银俗物、庸碌平凡。”
康熙仿佛略受触动,深深看了她一眼,眉目却未舒展,只冷声问:“你将金银看做俗物,那若是你没有了这些俗物,便能够志存高远了吗?”
“女儿视金银为俗,是因觉心中应有更高远追求,而非如今已然拥有。无论女儿是皇室公主,还是平民之女,都不会以相夫教子儿孙满堂未一生归宿。若能以微渺之身、有限时光见证天地日月、踏遍万里河山、征服海上风帆,女儿便死,九泉亦含笑。若一生困于宅邸相夫教子、受女德纲常所困,未能见云山苍茫、山海迢迢,则纵此世富贵荣华不尽数,便以固伦公主之尊,亦不乐也。”
皎皎起身,掀起氅衣袍子的下摆,缓缓跪在披上遍铺着的软毡上,一举一动都极为郑重。她正色庄容地,沉声道。
康熙仿佛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上不去也下不来,心中不知是震怒还是畅快,压在那里,闷闷的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鬼使神差,他转头看了娜仁一眼,见她微微红着的眼圈,眸中泪光点点晶莹,紧紧地盯着皎皎,目光悠远又幽深,也不知究竟是在看着皎皎,还是透过皎皎看着什么东西。
康熙心底那块柔软的地方便仿佛被狠狠戳了一下,一直拄着桌子的手蓦地握拳,神情莫名。
好一会,他一口气猛地沉了下去,面上却没表出什么,只深沉复杂的目光在皎皎身上停留许久然后轻轻收回,拂袖转身,“回你的公主府里,好生想想。”
皎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望着他的背影,带他入了暖阁里,方对娜仁轻声道:“女儿便先告退了,改日再入宫陪伴您。”
她知道康熙不会将对她的火气发向娜仁,但还是忍不住道:“您不如去老祖宗宫里坐坐,陪老祖宗礼佛诵经,待晚间再回来歇着。”
“我有些话和你汗阿玛说。”娜仁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皎皎便乖觉地将脸贴在她手上歪了歪,软声道:“女儿这便去了。”
娜仁捏捏她脸上紧致的皮肉,笑道:“去。”
她笑起来的样子是很温柔的,她一认真地笑起来,一双眼眸凝望着身前的人,会显得柔情缱绻。
皎皎眼睛一湿,只觉心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一瞬间竟然感到舍不得离去了。
但人生总是要有别离的。
当下的别离,是为了追求心中想要的,奔向梦里的那个远方,也是为了日后能够坦荡欢喜地相见,底气满满地对娜仁说:额娘,你我想要做的,我都做到了。
她不知道为了达成那种目标,她要耗费多少年。
或许一生的光阴都在那上面了。
但她不后悔。
不会后悔。
无论从前发展势力小心翼翼举步维艰,还是当下四处开拓焦头乱额,她都没有后悔过。
待到日后,即便站在风口浪尖上,明枪暗箭向她冲来,她也绝不会弯腰低头,心中后悔。
送走了女儿,娜仁在廊下驻足许久,冬日的冷风吹得她头脑再清醒不。,叮嘱福宽带留恒回阿哥所早生歇着,睡前要用热药汤泡脚、补汤暖身益气血经络。
福宽尽数应着,留恒有些替皎皎与娜仁担忧,拉着她的手久久不愿意走。
还是娜仁轻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见她神情一如平常,完全没有一丝异常,留恒才放下心,行了一礼,道了告退。
孩子们都去了,没一会,宫里的黄昏也过去了。
琼枝带人掌了灯,然后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