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
被铁链束缚住手脚的孟婳隐,穿着一身改良过的白色短褐。
乌墨般的长发梳成男子的高髻竖在头顶,用一根桂枝簪着,干净利落。
而那张不施粉黛的小脸上,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从始至终都是冷冽的直视着前方。
仿佛稍稍垂下一些视线,便会被这一身惨白刺伤了眼睛似得。
可若没这冰冷冷的惨白,又怎能衬出她血的滚烫和瑰丽呢?
即将路过常胜府前门的时候,守在她身边的庄奴给她戴上了罩头的黑布。
在视线被阻碍之前,她不经意透过被风掀起一角的门帘,看到了门前那络绎不绝的车马。
盛淳安邀约了城中的富家贵胄与他私下聚赌。
赌的,就是她!
孟婳隐不知道被领着走了多远,直到头上的黑布袋被取下。
不等看清眼前是什么地方,她就被人推了进去,身后的房门也被人迅速的从外面锁上。
这一间狭小逼仄的矮屋,比她住的那间牢房还小,但是却在东西两面墙上,相对着开了两扇门。
忽然,一阵笑声和叫好声从对面的门缝里传来。
孟婳隐拖着脚上沉重的锁链朝前走了走,透过细小的门缝里向外看去。
外面竟是一座偌大的庭院。
布局与麒麟阁的食场十分相似,但唯一不同的是,食场周围是一圈又粗又高的木栅栏,而这里的木栏是上口收紧的。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圆形的鸟笼罩在了庭院中,鸟笼的顶端,还吊着一个装满了引火木的铜盆。
一圈桌椅围在鸟笼外,他们都是盛淳安请来的宾客,还有一些妙龄美人儿陪伴在侧。
众人举杯换盏,欢声笑语,好不开怀。
虽然这里已经与之前她来时大变了模样,但她此时还是认了出来。
这里是,盛淳安的训犬场。
随着夕阳逐落,训犬场的廊沿下亮起了一盏盏红灯笼。
宾客席上也早已经坐的满满当当,但主位和两侧的客席还是空着的。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手执一把折扇,不疾不徐的从侧方缓缓步入。
看着他径直落座在主位的右手侧,孟婳隐不觉一皱眉头。
是他。
那日的白衣公子,还有他身边那个叫闻风的随从。
不待孟婳隐琢磨明白,他与盛淳安究竟是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宾客席上的众人已然起身行礼。
“宸王万安。”
孟婳隐一怔,不可思议的盯紧了那张哪怕迎着黯淡灯火,却依然俊朗如月的傲然清颜。
宸王。
原来他就是那个自小被养在宫外别苑,神秘到就连莫家的密报刺网都查不出什么的宸王,盛元澈。
他竟回京了。
众人再次恭声,姗姗来迟的盛淳安也终于肯现身了。
只不过当孟婳隐看到他那一身暗紫色绣着金蛟的华服时,着实没忍住呵出了声。
他还真是够给她面子的,竟是盛装而来。
可下一秒,她就倏然一收唇角的弧度,一沉眸光如刃,继而咬紧了后槽牙。
此时,她离他之近,可以看清他脸上藏匿的一切虚伪。
好像只要她伸出手去,就能死死的遏住他的咽喉!
“吱呀”。
身后猝不及防的开门声,猛然打断了孟婳隐的臆想。
与此同时,紧随着她沉下的呼吸,泛滥在她眸中所有情愫,都在这一刻尽收眼底。
然而当她漠然转身,看到门外一手掩着口鼻,一手扶在腰侧的莫云沁时,那双瞳子还是没止住一个暗冽的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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