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站起身,抱拳致歉,诚心诚意道:“若是再有那种能够伤到白嬷嬷的刺客,我陈平安不怕死,只是怕死了,依旧护不住宁姚。”
老妪似乎有些意外,愣了会儿,笑道:“说话直,很好,这才算是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能够丢了面子,也要为小姐多想想,这才是未来姑爷该有的度量,这一点,像咱们老爷,真的太像了。”
满头白发的老妪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陈平安双手握拳,紧紧贴住膝盖,颤声道:“这么多年了,我除了只能每天想东想西,又为宁姚真正做了什么?”
突然凉亭外有老人沙哑开口,“混帐话!”
正是那位守了一辈子宁府大门的老管事。
陈平安抬头看了眼走上台阶的老人,默不作声。
老人坐在凉亭内,“十年之约,有没有信守承诺?此后百年千年,只要活着一天,愿不愿意为我家小姐,遇上不平事,有拳出拳,有剑出剑?!若是扪心自问,你陈平安敢说可以,那还愧疚什么?难不成每天腻歪在一起,卿卿我我,便是真正的喜欢了?我当年就跟老爷说了,就该将你留在剑气长城,好好打磨一番,怎么都该熬出个本命飞剑才行,不是剑修,还怎么当剑仙……”
不等老人把话说完,老妪一拳打在老人肩头上,她压低嗓音,却怒气冲冲道:“瞎嚷嚷个什么,是要吵到小姐才罢休?怎么,在咱们剑气长城,是谁嗓门大谁,谁说话管用?那你怎么不三更半夜,跑去城头上干嚎?啊?你自个儿二十几岁的时候,啥个本事,自己心里没点数,我方才轻飘飘一拳,你就要飞出去七八丈远,然后满地打滚嗷嗷哭了,老王八蛋玩意儿,闭上嘴滚一边待着去……”
老人气势、气焰骤然消失,重新变成了那个眼神浑浊、步履蹒跚的迟暮老人,然后悄悄抬手,揉着肩头。
不是觉得自己没道理,而是真心晓得与气头上的女子讲道理,纯粹就是找骂,就算剑仙有那一百把本命飞剑,照样没用。
陈平安深呼吸一口气,笑着开口道:“白嬷嬷,还有个问题想问。”
老妪立即收了骂声,瞬间和颜悦色,轻声说道:“陈公子只管问,咱们这些老东西,光阴最不值钱。尤其是纳兰夜行这种废了的剑修,谁跟他谈修行,他就跟谁急眼。”
老人显然是习惯了白炼霜的冷嘲热讽,这等刺人言语,竟是习以为常了,半点不恼,都懒得做个生气样子。
陈平安说道:“如果,晚辈只是说那个最不好的如果,剑气长城没有守住,宁府怎么办?”
老妪与老人相视一眼。
“这件事,只是万一。”
陈平安缓缓道:“所以晚辈会先在这边陪着宁姑娘,下一场妖族攻城,我会下城厮杀,亲自领教一下妖族的本事。白嬷嬷,纳兰爷爷,你们请放心,晚辈杀敌,兴许很一般,但是自保的功夫,还是有的,绝对不会做任何画蛇添足的事情。有我在宁姑娘身边,就当是多一个照应。”
老妪忧心忡忡,“不是瞧不起陈公子,实在是剑气长城以南的战场上,意外太多。与那浩然天下的厮杀,是截然不同的光景。只说一事,小打小闹的江湖与沙场之外,陈公子可曾领略过孑然一身、四面皆敌的处境?咱们家乡这边,只要出了城头,到了南边,一个不小心,那就是千百敌人蜂拥而上的下场。”
陈平安站起身,笑道:“先前白嬷嬷留力太多,太过客气,不如从头到尾,以远游境巅峰,为晚辈教拳一二。”
老人嗤笑出声,“好一个‘太过客气’。”
老妪也不转头,一拳递出,老人脑袋一歪,刚好躲过。
老妪站起身,“陈公子,那糟老婆子可就要得罪了,哪怕小姐事后怪罪,都要多拿出几斤力气待客了。”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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