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门第和修道之人,又是两种世态人情,入乡随俗,成亲之后,是她柳伯迁你,还是你柳清山顺从她?可曾想过,想过了,又可曾想清楚?”
“对,柳伯是对狮子园有大恩,不但降服妖魔,救我们柳氏于大厦将倾之际,事后更是一掷千金,先替我们柳氏支付了那么多神仙钱,可是清山你要清楚一点,柳伯这份大恩大德,我柳氏不是不愿偿还,从父亲,到我这个兄长,再到整个狮子园,并不需要你柳清山一力承担,狮子园柳氏一代人无法偿还恩德,那两代人,三代人,只要柳伯愿意等,我们愿意一直还下去。”
柳清风感叹道:“别怪我如此市侩功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我们今日多想一些,来年少愁许多。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希望清山你,过得好。与此同时,我当然有私心,狮子园柳氏家学和门风,我这个当兄长的,自认没有本事扛起来,仍是需要你来继承。”
柳清山起身,由于瘸腿,肩头歪斜了一下,神色洒脱,作揖道:“我这去问清楚。”
柳清风眼神复杂,一闪而逝,轻声道:“世间多神仙,清山,你放心,能够治好的,大哥可以跟你保证。”
柳清山只当是兄长在宽慰自己,笑着离去。
柳敬亭却是公门修行出来的老辣眼光,他最是熟悉这个长子的心性,沉稳异常,心境豁达,远超凡人,于是这位柳老侍郎脸色微变。
柳清山在柳清风离开书斋关门后。
柳清风神色疲惫,笑道:“来的路,刚好遇见了那位陈平安。”
柳敬亭压下心头那股惊颤,笑道:“觉得如何?”
柳清风点头道:“极其少见的山人,更像是个世族豪阀里走出的正经读书人。”
柳敬亭笑道:“确实如此。”
柳清风欲言又止。
柳敬亭站起身,伸手按住这个长子的肩头,“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清山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爹呢,说实话,不觉得你对,但也不觉得你错。”
柳清风神色黯然。
柳敬亭说道:“去看看清青,她亲近清山,却敬畏你,所以有些话,还是你来说最管用。”
柳清风点点头,“我坐一会儿,等下先去拜见了两位先生,去绣楼那边。”
柳敬亭叹了口气,“理当如此。”
老侍郎率先离开书斋。
柳清风坐独自在椅子,转头望向那副对联。
笔下千军阵,诗词万马兵。立德齐今古,藏书教子孙。
这其实不是这座书斋主人柳清山所写,而是柳清风他这个兄长,在当年弟弟加冠之礼,他亲笔撰写,赠柳清山予的礼物。
柳清风神色萧索,走出书斋,去拜见老夫子伏昇和年儒士刘先生,前者不在家塾那边,只有后者在,柳清风便与后者问过一些学问的疑惑,这才告辞离开,去绣楼找妹妹柳清青。
在柳清风离开后,老夫子伏昇凭空出现。
年儒士问道:“先生,柳清风这样做,将柳清山拖入青鸾国三教之争的漩涡当,对还是错?”
伏昇笑道:“不是有人说了吗,昨日种种昨日死,今日种种今日生。今日对错,未必是以后对错,还是要看人的。再说这是柳氏家事,刚好我也想借此机会,看看柳清风到底读进去多少圣贤书,读书人气节一事,本唯有苦难砥砺而成。”
年儒士无可奈何,先生以佛家说法-论儒家门生的所作所为,不合礼啊。只是先生在土正宗庙,地位何其尊崇,他也知道,先生视野所及,很远,不涉及柳清风脚下大道偏差,先生都不会插手。若是柳清风这次在祠堂,没有挺身而出,反驳那个柳树娘娘,那么柳清风这辈子只会知道,家塾两位教书匠,在狮子园待了这么多年,然后有天返乡离去,此杳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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