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下弦月爬上了双木大老司黑柱、红门大厝的瓦当上,折射回来,穿过木棱窗的缝隙,照在了曲胜的脸上。曲胜的双眼动了动,他觉得自己分明醒来了。
忽然,他看见灰色的瓦当上,那些从小熟悉的戏文里的人物,在瓦当上活了起来!
这些灰色的瓦当,曲胜太熟悉了!
小时候,因为太顽皮,父亲除了做红曲,没有别的情感表达方式,唯一惩罚他的就是将他关进昏暗的曲房里。晚上,也不送灯烛给他,在无尽的黑夜里,只要有月亮的晚上,他就不会害怕,因为月亮照在曲房的滴水瓦当上,那上面有很多戏文里的人物,似乎在给他上演一出又一出生动的故事和传说。
曲胜知道,在畲乡,这些耳熟能详的戏曲人物、传奇故事,除了他们家的曲房屋檐之外,还悬挂在宗祠、庙宇、戏台、路亭和普通人家的檐头上。 这些“形大、幅宽、框方”的花檐瓦当,左右密排,上下紧扣,严丝合缝,风雨难进。 那些瓦当看多了,知道的戏文故事也多,小时候不做酒曲的空隙,曲胜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放牛,春天里的小牧童曲胜,甚至能根据瓦当里的戏文,会就地用树叶编成一只空碗顶在头上,唱一段《赵五娘吃糟糠》。
可是,这个夜晚,瓦当在下弦月的微光里,没有活灵活现的赵五娘,曲胜看见了酒曲神那奇怪的半镂空的脸和身子:“
你这样突然挂在瓦当上,你想吓死我呀?”
酒曲神呸了曲胜一口:“你这不知好歹的小葫芦,没看紧你几天,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是吧?明天这么这么要紧的事儿 ,你居然还不赶紧想出个折儿来,让那蜈蚣精早点醒过来,我若不来,你还不呼呼大睡、睡到误了大事儿为止!”
曲胜回敬了过去:“不就是双木大老司又要请客吗?我等着吃好吃的就行。”
酒曲神从瓦当上跳下来,从窗棂挤进半镂空的身子,用那黝黑的细手指着曲胜的额头说:
“到底你还是那个笨葫芦呢!这一回双木大老司请来的是竹婆婆的12个儿女。传说里,竹婆婆本来有24个儿女,有12个跟了各路神仙不在凡间,剩下的这12兄妹,按照廿四节气,老大叫‘雨水’,是个绣匠;老二叫‘惊蛰’、老三叫‘春风’,都是个石匠。跳过清明,老四叫‘谷雨’是个铁匠;老五叫‘立夏’,是个油漆匠;老六叫‘小满’,是个锡匠;老七叫‘芒种’,是做秤的;老八叫‘夏至’,是个教书匠;老九老十当然就叫‘小暑’和‘大暑’,一个做砖、一个做瓦;十一叫‘立秋’,箍桶的,第十二个叫‘处暑’,做缸的。”
曲胜已经睡意全消:“这么神奇的名字,真好玩!”
酒曲神又“啐”了他一口:“你个笨葫芦,咱们是来念名字玩的吗?这12兄妹个个身
怀一门绝技,闻名氡泉火热溪整条山脉。双木大老司虽也是木匠,但是,他精工的是木雕。他平生有一个梦想,一直想和一个主墨的木匠大老司联手,造一座彩虹桥,让自己的木雕绝技千古流传。他等啊等,至于等到了与如今投胎叫蓝念远和蓝榫的凡人结缘。可这凤神凡心太重,蜈蚣精还是混沌一片,他们只能寻到一半印刻着重筑彩虹桥的悬鱼密码,可那双木大老司已受竹婆婆的神明通灵,派了自己12个儿女,这12个儿女独具匠心匠艺,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一个重筑彩虹桥的一个悬鱼密码。但是,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些悬鱼密码如何破解,就连竹婆婆也不知道。因此,竹婆婆就通灵双木大老司,让自己的12个儿女帮助蜈蚣精师徒,让他们在‘惊蛰’之时,重启筑桥之路!”
“为什么选在‘惊蛰’?”曲胜有点纳闷。
酒曲神点化他:“你忘了惊蛰是雷震子敲天鼓,把人世间的万物都震醒的吗?竹婆婆真的有一手,她知道借雷震子的天雷,好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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