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的火还很旺，此刻乔巧娇俏的脸就像灶膛火一样红。她觉得自己心中也有一团火，一直在烧，她想浇灭这团火，可又渴望它烧得更旺！

    三盏红曲酒下肚，乔巧开始脚下腾云。

    醉眼朦胧间，忽然耳畔传来一阵一阵的歌声。她猛抬眼，发现男人们都已经不在八仙桌前了，只有蓝婷依偎着包婶婶，坐在膛火前，那动听又神秘的歌声，就是从她们那里飘出来的。

    只听包婶婶学着男声唱道：“眼看凰妹真漂亮，怎叫凤哥不要想。嘴中又抿橄榄核，吐了又想心肝痛。”

    蓝婷马上接唱：“有心打石石会开，有心想妹妹会来。郎哪有情妹有义，万里青山寻郎来。”

    包婶婶唱下一句：“情义合好又上心，又怕妹有两样心。几多生人交不熟，熟人越交越变心。”

    蓝婷又接上：“情义要交有情人，没情阿哥没良心。要交有情有义仔，千年万年不变心。”

    ……

    听着包婶婶和蓝婷一来一往，歌声不停，乔巧呆住了：她知道，那是畲乡独有的对歌。可是当真正亲耳听到时，乔巧的心还震了一震：我还没说什么，她们怎么已经把我心里的话唱出来了呢？

    包婶婶一回头，看见乔巧在身后发呆，赶紧起身拉她坐在灶膛的火焰前，随手又递给了她一盏满满的红曲酒：“来妹子，干了这一盅：有话你就唱出来！”

    “心里有话，我就唱出来？”看着乔巧迷

    糊的样子，蓝婷笑了：“巧啊，咱们畲族人，叫自己是‘山哈’，就是山里的客人。这山隔着那山远，凡是能说出来的，都拿来能唱成歌。不管你看见的、听见的，特别是心里想的，都可以唱出来呀。千百年来，我们山哈无论婚丧节庆还是待客会友，都能能即兴编唱、张嘴就来！”

    包婶婶在一旁听了哈哈笑：“对啊，当年我就是和你包大叔对唱了两夜没重复一句歌词，就这样，我们把自己唱成了夫妻呢！”

    蓝婷也惊讶了：“婶婶，唱畲歌原来您也是头魁啊！真是厉害！乔巧从很远的地方来，来替她妈妈寻根的，你就给她唱咱们畲族最有名的祖先歌——<高皇歌>吧！”

    “好嘞，听着！”随着包婶婶爽快一声应答，嘹亮而高亢的歌声应声而起：

    “盘古开天到如今，世上人何几样心；

    何人心好照直讲，何人心歹侩骗人。

    盘古开天到如今，一重山背一重人；

    一朝江水一朝鱼，一朝天子一朝臣。

    说山便说山乾坤，说水便说水根源；

    说人便说世上事，三皇五帝定乾坤。

    ……

    高辛皇上养三娘，三个公主一个样；

    第三公主巧伶俐，嫁给龙麒做妻房。

    龙麒三子女一名，带上王朝去求姓；

    大子盘装便姓盘，二子清秀便姓蓝。

    第三细子正一岁，王朝殿里讨姓来；

    凑看雷公刚打响，朱笔落纸便姓雷。

    ……”

    包婶婶唱着唱着，忽然停了下来，盯着蓝

    婷和乔巧看了好久：“咿呀，越唱我怎么越觉得你俩是我前世见过的旧时友呢？”

    看着乔巧手中还一直端着那一盅红曲酒，包婶婶给自己和蓝婷也倒了一杯：“来，妹子们，今朝有酒今朝醉，难得咱娘几个萍水相逢，先干了这眼前酒，再细细想想前世今生事，不慌不忙来得及！”

    乔巧闭上眼睛，仰头就将那一大盅的红曲酒喝了下去，当她再一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脚下腾云生风，漂移出了包婶婶那一间古意盎然的老厝房，房外，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

    雪地上，衣袂飘飘，前方两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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