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武带着王怀节离寨门一箭之地,又停了下来。一路上,彭武像这样不知停了多少次了,磨磨蹭蹭地,天都黑了。
寨门上已经点燃了灯火,光亮的灯火,代替了夕阳余晖,努力驱赶着四面围合上来的黑暗。
彭武看了看身后,身后是一条大路,大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已经收割了的稻田,无遮无拦,若想从这里逃跑,是很难逃脱的。在身后两箭之处,有一条壕沟,顺着大路而来,在这里拐了一个急弯,向西而去,沟内长满了蒿草和灌木,适合藏身。他们过来的时候,彭武就指着壕沟,对王怀节说过沿着这条壕沟向北走两里路,有一棵歪脖子柳树,从那儿上去有一条小道往西走三里路就到了地道口了。如果觉得不对头,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冲过这两箭之地,然后跳进壕沟逃走。
这是他们预订好的逃跑方案,彭武给王怀节讲这些的时候,王怀节还笑他属虾子的,只知道后退。
这时,彭武站在寨门口,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个恐惧从何而来,为何从前没有这种感觉?彭武来不及细想,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两条腿有一点不听使唤,站在一箭之处,犹豫不前。
忽然,听到寨门口有人大喊:“口令。”
彭武回答:“南风。”
彭武说出口令的时候,猛地想起来来了,这可能不是进营的口令,心里愈是慌张。
半天,没听到对方有什么静。彭武突然叫了一声:“快跑。”转身拉着王怀节就跑。
还没跑几步,就听见几支箭带着哨声飞过来,正好落在彭武、王怀节站的地方。
彭武拉着王怀节极力地奔跑,他不敢回头,但他听出有战马冲出营寨,后面还跟着步卒。正朝他们冲来。
战马来得很快,密集的马蹄声如激烈的鼓点敲打在路面上。
夜,漆黑如墨,大地如同罩在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里去了。契丹人举着火把,借着微弱的火光,寻找消失的目标,微弱的火光照不出逃跑者的身影,但从前面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里,契丹人可以判断出,他们就在前面。
契丹人追过来了,越
来越近,马蹄的响声雨点般地打在彭武的心上,他像一个寻找避雨的人看到一个瓜棚,急忙冲过去,壕沟就在前面,可是契丹人已经追上来了,微弱的火光几乎穿过了黑暗,照到他们的身上。
终于跑过两箭之地,脚下就是壕沟,彭武猛地将王怀节一推,一把将王怀节推进壕沟,自己则沿着稻田埂,向西跑去。
王怀节惊呼一声,想喊彭武,可是彭武已经跑远。契丹人正朝彭武追去,燃烧的火光,拖着一个个长尾巴,像流星一样划过夜空。
王怀节不敢怠慢,弓着腰向北跑去。沟底有水,但是结了冰,硬邦邦的,光滑如镜。王怀节不知摔倒了多少次,荆棘和茅草划破了他的脸,这一切都不管了,他只能拼命地跑。当他跑到歪脖子柳树下,爬上小路的时候,回头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正在他跳下壕沟不远的地方摇晃。王怀节的心一阵紧缩,恐惧和绝望一起向他袭来,一下子将他包围了,他望着晃的火光,心中一阵阵惊悸,很快强烈的自责又袭击了他,让他几乎无力站起来。
彭叔叔一定出事了,他是逃不脱契丹人的追击的,那亮火把的地方,就是他的藏身之处。他到底怎么样了?被契丹人抓住了?还是——,王怀节不敢想象,如果是被抓住了,倒也不是很要紧,他有那么多朋友在那边,他们会帮助他的,但——不会的,大不了就是抓住他,关几天,然后放了,他有那么多朋友,会帮他的,说不定他还会和怀敏关在一起,这样还能知道怀敏怎么样了。
王怀节就是带着这样的想法进入地道,他累得爬也爬不&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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