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珏站在明暗交接处, 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罕见地没有搭理别人的问礼。
他留下展佩,一是为了试探尔玉;二是……
他对展佩有点微末的放心。
上一世, 御书房内,这位义正言辞不是假的。
后来和尔玉碰过几次面, 明面暗里都是厌恶,甚至说过:“浓艳不端,狐媚祸国。行事颠倒,随心所欲。”
可见并不喜欢她张扬的作风。
但是现下,展佩竟似对尔玉兴趣不小。
阴沟里翻了船, 宣珏心道:流年不利。
他淡淡开口:“殿下。臣有要事禀告,见您离宴, 便跟了过来。没想到世子也在,就没有打扰——世子爷还有事儿么?”
长平侯府从不站队,谁当皇帝侯府都万年长青。
闻言, 展佩也只以为是朝堂之事,心底把宣家划归到了百越王一脉, 很识趣地道:“无事了。多谢殿下赠蝉,那我先回宴席上了。”
谢重姒要给这位世子爷跪了, 万分后悔随手抛了个小玩意给他。
等展佩回走后, 她觑宣珏脸色——宣珏面色如常,只放轻了音道:“近来有秦家和漓江其余的家族接触我,赠礼送贿的不少。这是名录。不过也没甚好看的,毕竟漓江诸族,手都不干净。”
林间有风,谢重姒没听清,上前一步道:“嗯?你再说遍。”
宣珏便又重复了一遍, 末尾道:“礼我挑拣着收了部分,只留了一对耳饰,其余的送至百越,让你皇兄折算成钱物,赈民安灾了。”
谢重姒:“那再好不过……这是什么?”
她只感觉耳尖一凉,宣珏抬起右手,在她左右耳划过。伸手抚过,是尚在晃动的耳坠,被戴在了耳垂上。
“留的那对耳饰。”宣珏看着这分外适合她的绛红宝石,“回你上次的串珠手链。”
谢重姒心说这哪跟哪啊,又不需要他回赠,手里忽然被人递了张硬壳薄纸,她反应过来。
回的是她当时深意,宣珏是在说,他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筹谋策划了。
她晃了晃脑袋,不由地笑了:“好看吗?好看的话,我这几天祭祀就戴着。”
“……好看。”宣珏说道,忽然微微俯下身,在她耳边道,“殿下,我也想要蝉。”
清幽的檀香萦绕里,谢重姒一僵——宣珏竟然叼了耳坠上的红石,不轻不重地扯了一下。
谢重姒登时耳垂发麻,无奈道:“这个季节,哪还有蝉呀?摘到那枚晚蝉都是凑巧……”
宣珏松开耳坠,却仍旧不依不饶:“不行么?”
甭管是刻意还是真的,谢重姒拿他这中委屈的轻音没辙,正准备说什么,宣珏却仿佛看到了什么般,眯了眯眸,然后长睫低垂,干脆俯首在她脖颈间,闷声道:“要是实在找不到就算了,等明年。”
“哎——明年太久了。要不这样。”谢重姒想了想,“我给你刻个玉蝉?不过先说好了,我手工活计很烂。别抱太大期望。”
她背对着来路,没看到去而复返的展佩。
祭祀人多眼杂,机密要闻,也不会谈太久,最多递个文书。
展佩本就掐算时间,琢磨俩人差不多谈完了,又朝这边漫步过来,却看到那蓝袍玉冠的青年侍郎,将公主虚虚圈在怀里。
看他的眼神冷淡如冰,但垂眼时分,和怀中人低声耳语时,倒是显得挺温和无害的。
见展佩呆立,宣珏再次抬眸望去,唇角紧抿,没开口,神情不言而喻:滚。
试探来试探去,纯粹是给他自个儿添堵。
展佩震惊过后,心道:我还真就不走了。
他本就是拿身虚体弱卖惨,自然能看出,宣珏也是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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