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液流速变慢、内脏淤血、间质水肿、手脚冻僵、大脑思维缓慢等多重影响下,赫尔莫简直要晕死过去。但奇怪的是,他还保持最低限度的清醒。
只不过这仿佛施舍般的清醒却只让他更加痛苦。毕竟,人体的昏迷机制就是为了在这种情况下保护宿主的。而当他不知为何被迫保持清醒的同时,也就不得不承受那足以让人昏迷的折磨。
被冻僵的他感觉他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冰块,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手术刀精确地切成无数片,每一片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同时,冻伤带来的剧烈的刺痛侵入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恨不得自残,但他那冻僵的手却不允许他用手做出任何动作。
他的耳中开始断断续续地响起一道道杂音,其声调起伏和有节奏的发音都告诉他那是人在说话的声音。诡异的是,与之前那句将他从暴怒中拯救出来的声音一样,那些话他一句也听不懂。而这次,他连意思都不明白。
他也辨识不出这些话表达的情绪。在以往,哪怕他听不懂一门语言,他也能从语调和语气来判断出说话者的情绪。然而现在,他什么都分辨不出。
更怪诞的是,他一听到那些声音就头痛欲裂,就像是有人在用大刀劈他的头一样,要将他的头从中间劈开。
连世界都仿佛在和他开玩笑,四周的氧气突然变得十分稀薄,憋得他几乎要闭过气去。
窒息一向是人类难以依靠意志硬扛的痛苦之一,极少有人能通过憋气将自己憋晕,因为憋气过程中的那令人耳鸣、眼黑、血压剧升、血管破裂的窒息感会让他们直接放弃憋气。但现在,赫尔莫就在承受那种极致的痛苦。
在这种种折磨下,赫尔莫只感觉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试着通过让自己睡着来短暂逃避那些苦楚,但他根本睡不着,就像失眠的人一样疲惫而焦虑。
无论他有多么的虚弱,他总是保持着清醒。
在一片黑暗中,他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让他几乎要发疯。
一个小时?一天?一个星期?
无人知晓。
而就在他迷迷糊糊地感觉时间已经过去几天时,一切又变了一个样。
他似乎落到了实地上,他的身体不再寒冷、周围的空气不再稀薄、耳中的杂音也彻底消失,他又恢复了一个正常人的一切能力。
这突如其来的舒适几乎让他不敢相信,随后他便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周围的空气,感受着以前未曾珍惜过的温暖。
他的眼前骤然有了一丝光亮,使周围不再是彻底的漆黑。
他顺着那光亮寻找着光源,然后他看到了他头顶上的一个小光点。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就像溺水的人看到救命稻草般拼命地想向那光点伸出手,但他的手却穿透了那光点。
那光点倒也没有离他远去,而是就漂浮在赫尔莫的头顶,为他提供最低程度的照明。
在那微弱的光线下,尽管赫尔莫还是感到恐惧和孤独,但至少不像一开始那样是彻底的无助。
他环顾四周,突然之间,他眼角的余光发现了一个发光的人形轮廓。
实际上,一开始,那个轮廓只是个点。只不过当他和赫尔莫的距离够近时,后者才能发现他。
他一直在向赫尔莫的方向前进,只不过当他走到后者面前时,赫尔莫才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他曾经的一个同学。
“托利!”
赫尔莫惊喜地大叫,但他只是嘴唇上下开合,没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托利却仿佛听到了什么。
他迷茫地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任何人或事。他摇摇头,又继续他的步伐,在赫尔莫惊恐的目光中穿透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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