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魏先生, 宗豫坐在桌前发呆。
他为见魏先生郑重地穿了件纯白外衫,这时候魏先生走了,那外衫便被他随手一脱扔在床上。
到底是夏日, 热得厉害。自不必说他这里门窗紧锁, 并不通风。王府以陈太医的话为由,并不给他房间中摆放冰盆,说是怕他受凉。
眼下他只穿了件雪白中衣, 人却比这中衣还要剔透几分。
他眼睫轻颤, 回过神来, 胳膊抬起,衣袖下滑, 露出半截劲瘦的手腕, 拿过笔架上的狼毫。
少年微一沉吟, 蘸墨而书。
他下笔有神,笔走龙蛇, 墨迹在纸上铺染开来,字字如他人样劲瘦,丝毫不拖泥带水,铮铮风骨跃然纸上。
宗豫落笔成文,写字时格外专注,薄唇微抿,下颌线紧绷, 便愈显得他轮廓分明,高鼻深目。
他一字一句书下, 下笔如有神, 很快便写了满满一页。核对无误后他方将纸一折再折, 压在砚下。
这是写给祝星的情报。这些事他自然可以交由零一去做, 但他更想亲力亲为。为她做事,他事事都想如此。
最近他倒是放松得过分,如今也该收心到正事上去。
魏先生方才所说确实,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若要复仇,活捉皇上,便要将京中以及周边守军全部控制下来,要么调走。
京中好说也不好说。禁卫军所听命于的京兆尹是他们的人,但皇上掌控暗卫多少尚未可知。
若贸然行动,暗卫死守,又惊动文武百官送信到各处守军那去。届时若还未攻破皇宫,那便是反被包围,蛰伏多年便全部白费了。
还有当年之事究竟如何,他要将宗守义的嘴脸在百官之前揭露,就要有人证物证。
是以他在寿诞上施计,使皇上厌恶太子与皇后。
这样在皇后绝望之际,他才好从她口中套出话来,让她从宗守义的阵营倒戈相向。
好歹皇后与皇上也是做了数十年的夫妻,就算皇上有意瞒她,她也定然不会一无所知。
宗豫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陈字。
陈响。
陈响也是皇上的老狗腿子了,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他定然也是知情者,同样是合格的人证人选。
其实策反陈响他也有对策,但此计与祝星有关,他不愿利用祝星,哪怕不伤害她。
他思忖片刻,又写下一字。
禄。
自然是禄公公。
这个倒是对皇上忠心耿耿,但知道的更多。若能让他指证皇上直罪,说服力更强。只是要他反水,还要多加筹划。
最后少年写了个张字。
张太宰。
宗豫眸中堆积起思索之色,龙飞凤舞地在纸上写起应对三人的计划,或利诱或威逼。
还有如何调离京中附近守军。
条条框框,宗豫思考出所有可能性列在一起,并一一举出对策。但他亦清楚这些不过只能作为参考,实际应用时千变万化。
如此筹划着,竟然到了午饭时分。
零一回来复命:“主子,已经将魏先生安全送回别院。”
“好。”宗豫指指砚台下压着的纸,“将这个送给星星。”
“是。”零一应下。
“还有。”宗豫顿上一顿说道,“告诉他我最近会很忙,可能没时间过去陪她。”
……
李家之中一派人仰马翻。
“孽畜!”李中书令最近打人打得颇上瘾,这一耳光便顺手甩在李大公子脸上,“你自己犯下恶事,你打她做什么?”
这里说的“她”自然是张六姑娘。
李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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