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为何来此?”京兆尹语气丝毫未变, 严肃而审慎,极有威慑力。
卫夫人身侧的婆子手脚麻利地搬来凳子到中央道:“姑娘坐,站着回话怪累的。方才旁人来回话要么躺着要么由人扶着, 坐上一坐不过分的。”
祝星回眸对卫夫人粲然一笑:“多谢夫人好意。”又对婆子抿唇一笑,“多谢您。”
婆子受宠若惊地摆手:“不敢当,不敢当。”眼却花了。
祝姑娘怎的生得这样好看啊,她往回走时一双腿还发飘。祝姑娘如今年纪尚轻美貌就已如此,长大了可要怎么了得。
祝星望向京兆尹笑问:“大人,我能坐么?”并未直接答话,大有不让坐就不回答的架势。
京兆尹沉默一瞬道:“坐吧。”
祝星这才不紧不慢地敛裙坐下。她只坐下这一个动作也是极漂亮的, 身段优雅,明明极寻常的一个动作, 却叫她做出了不一样的美感。
她坐得并不实,却没有虚坐的紧张感, 纤细左臂屈搭在扶手上, 闲适且懒散,没有方才几人的半分惧怕或是不安。
高下立判。
“你今日为何来此。”京兆尹自她入内便一直盯着她, 带来强大的威压好让她神思不属说出真相。虽然并没有什么作用。
祝星从袖中掏出红笺, 自有禁卫军埋头接过,递给京兆尹。
“李大姑娘与我有嫌隙, 三日前特意递上名帖邀我今日来舞乐坊中一叙,冰释前嫌。送名帖时卫夫人也在, 您可问她。”祝星讲起话来从容不迫, 没有任何组织语言的口头语,诸如“然后”之流。
旁听众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方才那四人都不愿说出实情, 原来事情一开始竟是他们策划。那么祝星做手脚的可能性便小之又小了。
“你事先可知在何处见面?”京兆尹又问。
“知道, 在舞乐坊。”祝星答话答得也快。
“我说的是事先可知道在哪间厢房见。”
“并不知。”祝星莞尔,“是祝清若在门前引我入内。她带我在一层玩了好一会儿博弈才上楼。我不知舞乐坊规矩,直接戴着幂篱入内,因而许多人应当对我有印象,您一问便知。”
京兆尹微微抬手,禁卫军会意,出去一小支调查祝星所言真假。
“将你到房中后发生之事一并交代。”他开口可谓不客气。
祝星稍稍坐正了些,迎上京兆尹的目光一字一顿:“祝清若带我到雅厢之中,久不见李令玉来,她便先让自己的丫鬟同我身边的大丫鬟秋月一道出门寻李令玉。祝清若又殷勤劝我喝茶,我不喜欢她,将茶泼在幂篱上并未饮下,推说茶凉。她又让我另一个丫鬟青椒出去要壶热茶。房中只剩下我二人,她却突然变了个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怕极了,夺门而出寻丫鬟去,未曾寻到,便一直在一层人多处闲逛,等我两个丫鬟来找我。结果未等到丫鬟,倒听说出了事。”
她一通话说得太过流畅,叫人很容易理解她的意思。因此她话音落时,在场众人便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听起来是祝清若想害祝星,反倒自食恶果。
房内一阵缄默。
李中书令心中信了大半,却还要寻祝星话里的疏漏。他不信祝星所言全是实话:“那我儿和女儿又是如何到这房中来的!”
祝星转头看向他,抱歉一笑:“我不知呢。”这个“呢”字被她说得格外轻盈,听来也格外欠揍。
她是不知道李令玉和李二怎么一齐过来了,虽然要猜也猜得到。
她微微笑:“您为人父,直接问子女不就是?”
然而方才审讯过程中李中书令未问过一次,独独在审祝星时才开口。现在被祝星一问,直接尴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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