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的热闹持续了几分钟。
人们习惯性地把包容心倾向于自己认为对的东西。而在今天,明舒把她自幼时起便懂得的人性当场拿捏得入木三分。
于容容头顶嚣张的气焰在目光的打压下转至两颊,一张脸烧得通红,好像她真的做错了事。
明舒问赵茗要了一张纸巾,执手大方地递给于容容,“如何?”
话里说藏三分,藏七分。
似乎在问
——看到了吗?
——可满意?
或许有恶劣炫耀的成分,但仍挡不住女人举手投足间的翩翩风情。
她似乎什么也没做,可又让于容容觉得无地自容,比她做了什么还要过分。
于容容不甘不愿地抓过碍眼的纸巾,灰溜溜地走了。
地上,那堆残破的玻璃碎片亮晶晶的,招摇又锐利。酒渍从尖头缓缓滑落,滴下,玖红如血,让明舒心里升起难得的愉悦。
妖冶如画,真美。
除了其中倒映的某个男人外…
明舒可惜地抿了下唇,任谁也看不出她当时的如芒在背。
在她身后,程宴洲一双眸子沉沉浮浮难辨情绪,眉峰似萦绕黑雾,昭示他不寻常的失态。
太像了。
可他此时不该在此地,该在她身边。
玻璃的反射下,明舒把程宴洲的微表情收于眼下,眼尾一哂。
怪他,毁了自己的佳作。
四下横溢的红酒脉搏,作碎了的玻璃,奢华的灯光……象征了毁灭,又似重生。
视线往上延伸,明舒也应时而动。星空色系的高跟鞋在藏有男人面容的一块玻璃上不轻不重地踩过。
程宴洲,别这么盯着我。
我已经不是你的猎物了。
留在晚宴上的人目睹她的离去。
傅时晟压下红酒瓶,“留神你的东西,程宴洲。”他漫不经心地抬手,点了点他光拿在手里又不动一口的白葡萄酒。
说话的艺术,傅时晟向来有自己的一套。
闻言,白葡萄酒液在回温了的玻璃容器里挣扎了一小下。
程宴洲的浓密的睫毛下射出两道齐齐的目光,正对傅时晟。
“你之前也说过。”敏锐的人注定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傅时晟在舌尖体会了下这番话,挑了挑眉,“还真是。”
得到他的肯定,程宴洲蒙了薄雾的心情仍不见高兴的天光。
男人郑重其事道:“你的原话是另外一句。”
傅时晟得趣地瞧着他的计较,开门见山:“留神你的心,程宴洲。”
他摘下颗葡萄捏着吃,“这句?”
程宴洲压抑地吐出一口气,他记得,又似乎不记得。
漂浮在记忆洋流上的场景里,一团白到发光的空虚很巧妙地罩住了特别的事物。
男人扯了下领口,线条流利的手臂肌肉在全黑的衬衫下绷得发紧。
见他一言不发终是地离开后,江临风气地要踹上傅时晟。“你他妈不嫌事大?!”
“扯什么陈年旧事?!”男人不爽地翻了个白眼。
傅时晟轻啧了一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们家老爷子把相关的消息差不多全按死了,你以为他还有多大的可能记回往事?”
“怕什么来什么,懂不懂?”江临风心里捏了一把汗。
他简直不敢想象恢复记忆后的程宴洲,这男人估计得把北城的天翻掉一边。
他暗自咋舌一阵,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啥时候说的那句话?”
傅时晟指尖点在桌面上,嗓音透出截然不同的认真:“他算计人家算得正当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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