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仿佛在几日之内就乱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皇后有令,命世家男丁皆入上阳宫给圣人祈福,禁军砸开了世家的大门, 将嚎啕怒喝的世家子弟装上马车。
甘瓜下了市,瓜藤都枯了, 树上的桃子却悄悄敷上了一层粉, 老汉挑了两担桃子站在康俗坊的坊门外看着一串儿的“大人”、“郎君”被拖拽而走,不禁目瞪口呆。
一旁的帮闲也未见过这等景象,道:“上次被带走的还是小娘子,怎么这次就成了郎君?那再有几次,这些豪门大户的祠堂怕不是……”
老汉连忙拽了拽帮闲的短褂。
“此话可不得讲, 仔细被人听见。”
“听见又怎样?”帮闲轻蔑一笑,“某要与兄弟走去河东倒腾些私盐买卖,以后老翁在洛阳城里可就见不到了。”
老汉抬头,看向帮闲, 却见帮闲低头摸着他筐里的桃子。
“听说老翁可是进了定远公府见了大人物, 还给人送了甘瓜去, 不如便宜些饶某个桃子?”
老汉屈腿抬起挑子, 往一旁让两步:“定远公帮我卖瓜、又救了那好好的小娘子,我请她那是应当, 人家也未说要我便宜些,硬塞了钱给我,你怎得还做起名目来了?”
这位老汉平时在街上是出了名的眼神不好, 没想到心思却透亮。
那帮闲汉子笑了笑, 到底从怀中摸出了几文钱, 拿了几颗桃子。
“等某卖私盐得了钱,有了家业, 也要学定远公那般做些大事,救些人出来,到时候老翁也得送了桃子进我宅邸。”
老翁只觉得这人天还亮着,梦倒是做了起来。
两人一并看着马车一辆辆远走,听着哭嚎之声从于氏府中传来,听了许久。
那帮闲汉子啃着桃子说道:“比冬天那回哭得厉害多了。”
……
府外吵吵闹闹,天翻地覆,定远公府里也难得争吵不休。
一群姑娘围成一团,护着她们养大的小兔和小羊。
卫清歌看着她们同仇敌忾,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恶人。
“咱们马上就要回北疆,不将这些羊啊兔赶紧吃了,那就要便宜卫瑾瑜了!”
卫清歌觉得自己真是体贴周到极了,趁着还在的时候赶紧将那些羊啊兔啊扒洗干净煮煮炖炖,也不辜负了这些小姑娘们将它们养大,怎么还成了得罪人的事了?
她话音刚落,一个站在前面的九岁小姑娘嘴巴一扁“哇”的一声嚎哭起来。
年纪小的姑娘纷纷哭了起来,连年纪大些的也都红了眼。
卫清歌慌了。
“你你你!你们不、不想吃肉?”
“呜哇!!!!!!不吃肉!轻玉、云肩、踏乌……不准吃!!呜呜呜呜!”
房云卿闻讯赶来,就看见卫清歌一个人围着一群人团团转,见了她来,鼻子一抽,仿佛也要哭出来似的。
“房夫子!”在一群小姑娘“求公道”的呼喊声里,房云卿低头看见裴盈握住了自己的衣角。
她简直哭笑不得。
“我懂你们的意思,可是,大家也要想清楚,我们此行回北疆是如行军一般,如何能带了这些羊和兔子?每日喂水、喂草,你们挤坐在马车里,能做得吗?若是做不到,又不想吃了,还不如将它们留在东都给世子。”
“可留在东都,它们也会被吃掉呀。”
房云卿看向木栅栏里浑然不知自己命运的小羊,再看看这些比小羊还要可怜巴巴的小姑娘,也有些言语艰难:“这些羊兔,都是你们初来国公府,元帅用来宽慰你们的,如今……”
“房夫子,若是我们不是央求呢?”
“嗯?”房云卿抬起头,看见了郑兰娘。
她们的郑春部站在那儿,手中举着一张纸。
“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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