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深心头一顿, 停下了。
他这一停,其它人也跟着止步,炎拓虽然走在最前头, 但一直留心身周动静, 感觉到脚步声没跟上,当即转回身来。
冯蜜冷笑了一声,语调含糊中带轻蔑:“它们……跟就跟呗, 只要你们躲的时候,它们……看不见不就行了。狼追兔子, 也是紧追,只要兔子……不是在狼眼皮底下没的,草场……那么大,狼要上哪找去?”
听来也有点道理,大头狐疑地看了冯蜜一眼:“深哥,这娘们能信吗?地枭啊, 搞死过咱们的人,还被你打了一枪, 指不定为了报复,正在把咱往坑里带呢?”
邢深只觉得头大如斗,一时听冯蜜说的有理, 一时又觉得大头的考量也很在理。
冯蜜看都懒得看大头:“不能信, 你别……跟着啊。”
地下这么大,爱去哪去哪。
邢深的额角突突跳:意见纷纭时,想做决断太难了。蒋叔当了一辈子领头的, 都没遇到过这么凶险的状况?怎么就偏偏让自己摊上了呢?
抬头看,聂九罗也站住了,高高地立在垛顶上, 虚提着匕首,四面环望,她现在是真正的“目中无人”,连向他们这头瞥一眼都懒。
不管怎么样,身为主心骨,得有个决断,邢深定了定神:“去涧水,尽量别停、抓紧时间。”
时间拖不起,万一拖到聂九罗不能支撑,那就白忙一场、两头都落不着了。
***
冯蜜没有撒谎,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左右,穿过无数人俑丛,风声里间杂的水声越来越明显。
涧水,就是黑白涧在“白”这一侧的边墙了,也是他们身为人,所能到达的地下极限,毕竟淌过涧水,就是“人为枭鬼”。
说实在的,有水声其实并不震撼,震撼的是森怖的边界感,以及涧水背后女娲大神的坍塌传说,炎拓只觉得身上汗毛立起,低声问了句:“枯水期,涧水会断流吗?”
冯蜜歇了这么久,说话终于不再断断续续、可以连得上趟了:“很久之前是,但两千多年过去了,地下水位不一样了,现在即便进入枯水期,水依然不小——林姨携子出逃的时候,是七八月,汛期渡水,落下病根,每年到这段时间,都会不舒服。”
炎拓回想了一下,好像真是:每年夏秋之交的时候,林喜柔都会头疼、嗜睡、打不起精神,不过之前他不太在意,以为她那是太过养尊处优了、富贵病。
不过,他没忽略冯蜜口中的关键词:“出逃?”
冯蜜迟疑了一下:“炎拓,其实林姨……”
话刚出口,高处的聂九罗忽然嘬出一记清脆的口哨声,然后往前疾奔、连纵两座高垛,翻身落地。
邢深和聂九罗毕竟曾经合作过,于她的手势哨声等很熟,当即抬手:“停下,有状况!”
这一路过来,一干人的紧张情绪本来已经有所松弛,一听这话,重又拉回,有人抖抖索索地打着手电、往聂九罗的方向照去。
是有状况,不过不凶险,借着手电光,炎拓远远看到,聂九罗的身前,似乎有一对叠抱着的人。
具体是谁,他没看清,只是在刹那间,心头涌起一股熟悉感,再然后,冯蜜的喘息忽然急促,颤抖着说了句:“熊……熊哥。”
熊黑?
炎拓头皮一麻,不知不觉就走了过去,邢深见他前行,原本还想拦他,后来一想,反正聂九罗在那头、不至于出什么事,也就作罢了。
近前一看,真的是熊黑,不止熊黑,他身上还伏了一个,头发雪白,多半是白瞳鬼。
这俩其实也不能算是叠抱,刚离得远,视觉上有偏差。
准确地说,熊黑是倚躺在土堆边的,他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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