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卿很快到了勤政殿里。 她垂首上前,在殿中跪下,高声说着万岁之言。 虽说举止依旧不如旁人觐见时严谨,但到底比第一次进殿时要好看许多了。 皇上是知道她的,所以也并不去挑这些无关紧要的刺。 从椅子上站起身,他绕过书桌到了她身前,目光在她发间稍显粗糙的木簪上一扫而过,道:“抬起头来。” 玉卿卿听言抬起了头,只是眼睫低垂着,并不直视天子龙颜。 皇上盯着她素净的脸上看了好一会儿,道:“烛光柔美,这么一瞧,倒也不丑。” 但也仅仅是不丑而已。 放在京中那些个如花一般娇嫩的贵女身边,她也只能算根荆棘藤,连陪衬都够不上。 晏珩那样挑剔的人,如何会看上她? 难道说她有什么外人不知的优处,被晏珩发掘了出来? 这般想着,皇上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转到了她的身上,上下看了一遍,暗暗撇了撇嘴角。 皇上会有这般话,想来是监视的人已经把她与晏珩举止亲昵的言行传给了皇上。玉卿卿从善如流的道:“多谢皇上夸奖。” 皇上意味不明的笑了下,而后抬步进了小内间里。 玉卿卿仍跪着,看了看皇上的背影,又看向秋分,眼神询问是否需要跟上? 秋分强压下要骂出声的蠢货,没好气的道:“快跟上啊!” “难道还要请你不成?” 玉卿卿忙应下,搂着裙子站起身,快步跟上了皇上。 秋分瞧她动作粗狂,暗暗皱眉,想提醒她注意仪态,莫要冲撞了皇上,不然一个殿前失仪可是要受惩罚的。 可转念一想,冲撞了好,冲撞了她才能死得快些。 如此想着,便又咽下了嘴里的话,垂首跟了上去。 到了小内间里,皇上自在的靠近椅子里,看着苏禅衣,语调中辨不出喜怒:“说吧,什么消息。” 玉卿卿颔了颔首,刚要说,就看秋分端着茶点走了进来,她忙抿住了嘴。 皇上瞧见了,眼底划过深思,在秋分搁下茶点后,便抬了抬手。 秋分看到皇上的手势,面上是有些讶然的,他悄悄的睃了眼苏禅衣的方向,下颌绷紧了些。 而对苏禅衣产生的情绪,在皇上跟前可是不敢表露分毫的,他恭谨的应是,轻步退了出去。 玉卿卿扭头看了眼退出去的人,紧蹙的眉头稍稍舒缓了些。 皇上见状却皱起了眉。 她这姿态可并不是瞧不上秋分,而是在防备秋分啊! 玉卿卿抿了抿唇,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道:“民女要说的话可能会对秋分公公不利。”她说着又抿了抿唇,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而民女在京中丁点的根基都没有,民女怕不知哪一日就悄无声息的死了...所以才会这般谨慎,还请皇上体谅。” 这话说的极其直白,半点的方式都没有,但倒也附和她憨包蠢材的性格! 不过纵然直白,皇上却仍是没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什么叫会对秋分不利? 什么又叫她怕悄无声息的死了? 这话莫不是在暗指秋分要杀她灭口? 皇上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而苏禅衣的下一句话就替皇上解了心中的疑惑。 她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您要多留个心眼,秋分公公他有问题。” 皇上听言一愕,旋即不屑的扯了扯唇角。 她是不是太过自以为是了些? 一个乡野无知女子,入宫的次数两只手掌都能数的过来,她凭什么认定他身边的内侍有问题! 简直是大言不惭,可笑至极! 但她这幅小心的过了头的姿态,倒让皇上想要听一听她余下的话是多么的荒唐。 故而只是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淡淡的道:“何以见得?” 玉卿卿瞧出了皇上的不以为意,拢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 慢慢的晕了一口呼吸,她道:“皇上您知道大槑是谁吗?” 皇上自然是知道这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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