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响动，以至于身上青衫随之一震，四周灰尘砰然散乱起来。</p>

    如果朱敛在这里，一定要大吃一惊，然后开始溜须拍马，说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p>

    因为陈平安这些年“不练也练”的唯一拳桩，就是朱敛独创的“猿形”，精髓所在，只在“天门一开，春雷炸响”。</p>

    陈平安如今虽未大成圆满，却也已经极其神似打熬数十年的朱敛。</p>

    然后陈平安以一身猿形拳意，摆出一个学自藕花福地国师种秋的校大龙拳架，出拳之姿，却是铁骑凿阵式，“来！有本事只用五境打死我！”</p>

    光脚老人缓缓起身。</p>

    竹楼一震，四周浓郁灵气竟然被震散不少，一抹青衫身影骤然而至，一记膝撞砸向还在抬头直腰的老人脑袋。</p>

    老人轻描淡写伸出一手，按住陈平安膝盖，随手一推，将陈平安甩出去，老人依旧是缓缓起身，在这个过程当中，速度不增一分，不减一毫，就那么站直，气定神闲。</p>

    陈平安被摔出去后，却不显狼狈，反而双脚脚尖在那堵竹楼墙壁之上，轻轻一点，飘然落地，皱眉道：“六境？”</p>

    老人显然是不屑回答这个幼稚问题。</p>

    只见老人略作思量，便与陈平安如出一辙，以猿形拳意支撑神气，再以校大龙拳架撑开身形，最后以铁骑凿阵式开路，微笑道：“不知天高地厚，我来教教你。”</p>

    陈平安双膝微蹲，一脚后撤，双手画弧如行云流水，最终由掌变拳，摆出一个老人从未见识过的古怪姿势，“只要是五境，我怕你？！”</p>

    老人哦了一声。</p>

    一拳递出。</p>

    陈平安竟是当场晕厥过去，骂娘的言语，只能出口半句。</p>

    因为老人这一拳，分明不是五境境界，别说六境，说不定七境都有了。</p>

    老人一手负后，微笑道：“不好意思，没收住拳。”</p>

    并非是老人故意戏弄陈平安。</p>

    而是天大的实话。</p>

    这几年在这栋写满符箓的竹楼，以文火温养一身原本至刚至猛的拳意，今夜又被这小兔崽子拳意稍稍牵引，老人那一拳，有那么点不吐不快的意思，哪怕是在极力克制之下，仍是只能压制在七境上。</p>

    老人心中叹息一声，走到屋外廊道。</p>

    虽然重归十境三重境中的最后一重，是早晚的事情，但是曾经视为志在必得的武夫十一境，是真不用奢望了。</p>

    当初是他自己面对掌教陆沉，放弃了跻身十一境的那一线机会，以此换来两个年轻人的安稳，虽然不后悔，可岂会没有半点遗憾？</p>

    老人转头瞥了眼屋内的年轻人，收回视线后，想了想，又过去踹了陈平安一脚，将其打得清醒过来，不等陈平安说什么，老人又是一脚踢中他额头，可怜陈平安又晕死过去，老人嘀咕道：“以后要是没本事跻身十一境，看我不打死你。”</p>

    老人再次回到廊道，觉得神清气爽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将孙子关在书楼小阁楼、搬走梯子的那段岁月，每当那个孙子学有所成，老人便老怀欣慰，只是却不会说出口半个字，有些最真心的言语，例如失望至极，或是开怀至极，尤其是后者，身为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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