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天真的傻话?!
李可之急急道,“将军该不会以为你求了陛下之后,陛下便会放过将军的心腹之人吗?”
李可之嘲讽之意都能从眼角眉梢透出来,“只怕届时,陛下只觉得赵识党羽颇多,于是将军的求饶语成了催命符,正好送他们一程”。
乍闻此言,赵识牙关紧咬,青筋暴起,整个人宛如一头愤怒的雄狮。
“将军勿怪我多言”,李可之躬身一礼,“一旦被打成同党,便是跪地求饶都没用!李立之此人,心狠手辣,他势必会斩草除根”。
“届时,不止将军,将军的心腹亲信,乃至于无交情的部下都有可能被牵连。政变一旦开始,被卷入的无辜之人只会越来越多”。
李可之痛苦而压抑的语调在大帐里响起,“将军,唐志学刚刚娶妻,新婚燕尔;曾英刚得了个大胖小子,才不满三个月;邹子明尚有五十岁的老母要奉养。将军,这些人何其无辜啊!”
李可之双膝跪地,以头抢地,鄙陋的面容上浮现出仓皇悲怆之色。
然后赵识远比李可之更痛苦。他面容扭曲,一把大胡子乱糟糟,双手攥的死紧。
“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将军为何不肯再进一步?”
赵识的牙齿咯咯作响起来,他陷入了一种巨大的痛苦里。一方面是手下人的性命,一方面是背信弃义的名声,孰轻孰重?
眼看着赵识似乎动摇了,李可之即刻乘胜追击。
“将军若是坦然赴死,只会将那些无辜之人陷入窘境。若只身离去,倒是保得一命,可陛下震怒之下,因此被波及的无辜之人只会更多”。
李可之劝道,“最好的法子是将军自己攻打川蜀。因为只有这样,战局才是可控的”。
“否则若是将军死了或是走了,由皂衣军攻打川蜀,他们成功之日,便是陛下丧命之时啊!”
李可之急急膝行两步,连声道,“将军若是自己动手,还能保住陛下一命啊!”
这话几乎直踩赵识心底的忧患之处。他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动摇起来,反复拉扯,犹犹不决。
“我……”,赵识开了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可之即刻猛的一磕头,额头上的皮肉瞬间血糊糊的一片。
“将军,我方才说的是将军个人的情义,如今要说的是天下的道义!”
“不瞒将军,我此行不过半个月,见到的却是在锦州半年都见不到的景色”。
赵识眉心皱起,问道,“何意?”
“将军当年投军,一为报恩偿义,二为建功立业,三为肃清海内,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李可之沉声道,“如今依我所见,皂衣军已经做到了第三条!”
“你”,赵识喃喃道,“你是说……”
“是”,李可之点点头,“这一路上,我所见的。虽说算不上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但百姓们也算衣食有着、无有灾殃”。
“皂衣军建立学府以教百姓,勾连道路以便通行,严训士卒以保太平,发展农商以富黔首”,李可之言及此处,竟隐有泪光,“这天下,动荡的太久了,它需要一个霸主来终结这乱世!”
“将军,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若将军执意要辅佐佘崇明。百年之后,青史之上,将军要如何自处?”
李可之面色涨红,情绪激荡之下几乎是在嘶吼。
“忠义与大义相违,情义与道义相背!将军是要全自己的忠义之名,还是要全天下黎庶的太平日子?!”
李可之喘着粗气,额头已是血肉模糊。他跪在地上,将自己多年来坚持的风骨扔了个干净。
“砰砰——”
他一下一下的磕头,伴随着赵识沉重的呼吸声,李可之的双目都要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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