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字习韵。” 曾纡听妻子这一番话,字字句句皆是义理,又透着对自己的崇拜,哪里还好再说什么,只心底深深地喟叹几声。 目下,刚刚完成御前奏对的曾纡,在遥望御史台后,将目光收回来时,忽地意识到,六尚局其实离自己所站的地方,更近。 曾纡正觉一阵莫名悸动,抬眼见到紫袍身影渐近。 曾布一脸端严冷肃,问儿子:“怎地还在此处?” 曾纡欠身:“官家说,他召见父亲商量的,不是大事,故而让我稍候,待父亲议事完毕,我好陪父亲一同回府。” “慎言!”曾布低声道,“天子要问的,岂有小事?” 曾纡面色一讪。 曾布迅速地补了一句:“你开口前,多思量思量,莫没个分寸。这是禁中,不是海州汝州那等小地方。” 言罢,撩了袍角,进到崇政殿里。 …… 赵煦近来,心情不错。 宋夏交战的阶段性胜利摆在明面上,再过几天还有环庆路帅章捷的献俘仪式。 赵煦甚至暗暗有些自恐悖逆地觉得,他这个赵宋天子,似乎,比包括父亲神宗帝在内的各位赵宋先帝,要厉害那么一点点。 见曾布进来,赵煦让他在对面的圈椅上坐了,先打趣道:“今日朕的一整天,都交待给你曾家了,朕得去你枢密院讨俸禄去。” 为人臣子,就怕最高领袖开这等没头没脑的玩笑。 猜不出意图的玩笑,其实一点也不好笑。 曾布的面色里显出一丝惶惑。 到底是花甲老臣,赵煦不忍再卖关子,将案几上的奏状朝曾布虚虚一晃,道:“常朝后,听你政事堂奏对,下朝后召见你家那要从州县官转为京朝官的三郎,其间呢,还要细看你家四郎的弹劾状。曾公,朕是不是这一天就围着你曾家转了?” 曾布正色道:“曾纬?他要弹劾谁?” “太学学正蔡荧文。” 赵煦简略地将曾纬的弹劾事由说了,眯着眼道:“蔡荧文妻,不是姚氏的姨母么?你两家有意思,一忽儿尽释前嫌,一忽儿又反目成仇,比戏本里唱得还热闹?” 曾布自是比赵煦更觉蹊跷。 当初他答应曾纬可以迎娶姚氏时,儿子喜盈于胸的模样,犹在眼前,儿子就算跟着蔡京办宣仁太后的案子,与蔡京的交情又进了一步,也不应这样决绝呐。 但曾布这样级别的人臣,都有一心二用的本事。 他的另一瓣儿心思,在琢磨赵煦话中传递的信号。 显然,赵煦已经明确地将曾纬所弹劾之事定了性,否则不会拿一个“仇”字开玩笑。 曾布有数了。 “臣请官家,将曾纬所奏,留中。” 留中,就是天子将臣工所上的奏状留下,不交有司查办。 赵煦对曾布简练的表态很满意。 蔡荧文此人的官声,向来不错。 太学恁多学子,容许出几把讥谤朝政的声音,他赵家人既坐了百来年皇位,这点儿肚量还是有的。 道路以目,那是昏君之世才出的局面。 至于曾纬弹劾的第二项,赵煦凭直觉,不相信姚欢是那种将粮米一半施粥一半倒卖、发国难财的人。 她连内命妇的身份都看不上,还贪那点儿太学的粮米钱? 若蔡荧文被停职查办,姚欢免不了也要先被收监。 赵煦很清楚自己内心所想,他不希望姚欢蹲大牢,哪怕就十天半个月。 赵煦将弹劾状交给左右:“唔,就依曾公所言,留中不发。” 又换了软语,向曾布道:“毕竟父子,枢相得空,问问曾御史吧,究竟怎回事。对了,向太后听说蔡承旨有意引曾御史为东床,这是好事哪。待你两家将日子定了,曾公务必告诉朕,朕让梁从政亲自送礼到府上。” 曾布行臣礼告辞,出殿唤上曾纡。 “你回府拟个帖子,亲自送到太学学正蔡荧文处,我在遇仙楼设宴,请他带上他外甥女姚氏赏光,我有事要叙。”</p>飘天文学_www.piao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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