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说:“其实我也并不想这样。”
扯下了隔间的竹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在零这样一个陌生人面前吐露出心事来,也许是因为桌上摆着的几个空酒壶,也许是因为零是小梅身边亲近的人。
“我若从她们之间选择一位成亲,我与她都将无法再离开江户。”
即使还醉着呢,年轻的贵公子似乎也在努力维持清醒,能说的不能说的还是清楚的。
零听着听着也就按捺住了一日以来的坏心情,思绪也逐渐复杂了起来。
就算是权贵家也有身不由己的事,譬如这个幕府为了地方安稳统治设下的将各地大名的亲眷接入江户城中的政策,就是眼前的少年无法抗拒的东西。
不得不说伊达公子的身份还真挺尴尬的,上头顶着几个大他好几岁的哥哥没有藩主的继承权也就算了,就连婚姻大事和人生自由也要被限制,倒是给他的种种行为度上了一层悲剧的色彩。
不过零冷静地指出其中的问题:“这和小梅又有什么关系呢?这种豪门我们家小梅可不想高攀。”
好不容易走出了吉原这座牢笼又要被关进另一所牢笼里,豪门什么的,不约不约。
不过听他这么说,伊达公子反倒像是被说服了般渐渐松了一口气,好似有人替自己做了无法下定的决心似的。
伊达公子将手里握着的蝙蝠扇递给了零,他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又有模有样地抖开后,入目便是瞧见了其上印白底黑圈镶刻十字的家纹。
“就和梅小姐说,不要再念着我了吧。”
他还笑着说:“幸好,幸好我还没有将小指切下来……”
本来不知道该作什么表情的零:“……?”
“咦,您不知道吗?”看着他疑惑的模样伊达公子整了整衣裳,“在吉原,送给心上人以自己的小指,便是约定终身呀。”
“当然对方也有拒绝的权利,不过右手的小指,一个人也只有一根,不收的话可太没面子啦。”
他说出这句话时还面带着微笑,很难让人觉得不是真心的。
零心说这可真是个可怕的传统。
喝得上头也能维持住良好家教的少年晕乎乎地离开了松井屋,没有侍从跟随的他自己撑起伞走入雨幕之中。
零在雨滴坠上青石的声音里昏昏欲睡,灯笼的暖光在汇聚起来的水洼中上下氤氲着。
到了后半夜风势忽然变了,倚在门边的他被那裹挟的雨水的风一吹,醒的有些突兀。
但也好像没那么突兀。
无惨撑着纸伞从雨幕中走了回来,鸦羽般的墨发垂落两缕挂在额前。
他将纸伞微微倾斜,看着零的样子只是惯常般皱眉轻斥:“进去。”
将关心说得这么别扭,也就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吧。
零打了个哈欠没拒绝,待他进屋后便追在他的身后也走了回去。
风是从背后来的。
后来想想,自己当时要是和他并肩走的那该多好。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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