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桑留在赵府保护赵文安的时候,赵子迈不是没有想过二人会聊些什么。可是他想得最多的莫过于赵文安询问桑的身世,也许还会不动声色地打听他与它相识的始末以及现在的关系。赵子迈也猜到了桑的回答,它冷漠的声音和脸会当场让赵文安收起对于二人关系的遐想,并且将兴趣调转到它本身上来。 可他忘记了,赵文安从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他确实和桑聊天了,聊得还很畅快,可是谈话的掌控者虽是他,重点却是赵子迈。 “这一路走来,我这儿子应该没少让姑娘操心吧?他从小就身子骨就弱,性格又生得柔顺,怕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还好,他也救过我的。” 桑说的实话听起来像是客套,所以赵文安自是不信的,“姑娘别介意,他本来不是这样的,小时候子迈也和其他男孩子一样,皮得让人心烦。可是后来,他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遍寻名医来诊治,却无人能说出病因,谁知家里人瞒着我找了个老道,那老道见了子迈,就说了一句话。” “什么?” “他说:这孩子丢了一抹魂儿,要不然他也会和我一样,不掀起惊涛骇浪不罢手。家里人听了这话都很着急,我却想得开,做我这种人,未见得是件好事,我这一辈子都注定无法过得潇洒恣意,姑娘你今天也看见了,缠绕在我身边的诡计阴谋以前有,现在有,以后还会更多。所以这么一来,我倒想开了,与其像我这般提着脑袋小心经营,倒不如做个逍遥闲人来得畅快。” “可他不这么觉得。” 桑嘟囔了一句,赵文安没听清楚,于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它,然而桑却将话题引到了另外一桩事情上来,“他丢了一抹魂儿?何时丢的?在哪儿丢的?” 赵文安的目光忽然黯淡了,呆滞和他这张脸是很不匹配的,但是在提到心里那个最大的遗憾的时候,他确确实实只能表现出这种无精打采的神气来,“我还有个失踪的女儿,子迈应该告诉你了,他那场病就生在子瞳失踪那日的前后,具体时间记不得了,那时他们俩一个不见了,一个昏迷在床,我焦头烂额,结果两边都没顾及好。” 桑从来就不会安慰人的,所以在听到赵文安这么讲的时候,自然是说不出诸如“我很遗憾”之类的话,只以一句“哦”作为二人谈话的总结。它甚至没有听出来赵文安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并不介意它的出身,甚至对于赵子迈,他也只想他做一个平凡而快乐的人。 可是在这之后,在好几个被困在绮云轩中无聊又沉闷的夜晚,它却悄悄进地了城,顺着各条大大小小的街道一路溜达过去。 而跟在它身后的,是那根飘飘悠悠拖着根晶亮白线的铜针。 赵子迈丢了一抹魂儿,它早该想到这一点的,否则,他又怎会动辄就被那些东西上身,好好一个六尺大男人,身子却还像没长成的孩子一般娇弱。 桑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让铜针在大街小巷里搜寻着,就像带着一头鼻子灵敏的猎犬,可是转悠了几晚,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凶丧时期的京城,宵禁比平时早了一个时辰,酒馆窑子各色铺子也一律闭门,所以未免冷清。可按说越是人气稀薄,铜针就越是灵敏的,但那枚针却一直跟着它,没有离开半步,显然是没有发现一丝一毫赵子迈魂魄的气息。 倒是怪了,他丢的那一抹魂儿到底去了哪里?它把京城都走了几遭了,却还是找不到。 后来,在经过一间熟悉的宅院的时候,桑忽然停住了脚步,眼中一亮,扭头看向那两扇紧闭的乌漆大门。 对啊,赵府,它怎么现在才想起这里呢?按赵文安的说法,赵子迈是在这里丢了魂儿的,如果那缕幽魂还在,很有可能还留在赵家的府邸中。桑看着大门的缝隙,刚想将铜针送进去,鼻中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酸里透甜,是樱桃肉。 心中动了一下,它将铜针重新攥紧在掌心,身子却向上一跃,攀上前面灰色的高墙,又利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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