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说大人您博闻多识,年轻时游历四方,所以......所以说不定能有一些克制此病的法子。”季梅忽然朝身后看了一眼,她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在那口金光闪闪的太平缸的后面。 “皇上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赵文安又一次压低了声音。 季梅哆嗦了一下,两个眼睛有些发直,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万岁爷他......他身上长满了稻穗似的东西,密密麻麻,从头到脚......” 赵文安身子一凛,声音顿时绷紧了,“稻穗?” “是的,而且每一颗‘稻穗’中都有......都有......” 季梅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太平缸后面忽然扑出两道人影,一左一右将她挟制起来,其中一个还拿了块白绢堵住了她的嘴。 “私会朝臣,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老佛爷早知道你和你那位主子不安生,所以才让我们盯住你,果然......赵大人,叨扰您了,这婢女已经疯了有些时候了,她说的话您一个字也不要信,我们先将她带走了。” 还未容赵文安说出一个字,那两个太监就将“唔唔”直哼的季梅架走了,两个男人将一个瘦小的女人夹在中间,几乎将她抬了起来,走得自是飞快,在前面的宫门处一转,便不见了。只留赵文安一人站在依然在、狂暴呼啸的北风中,脚上像挂着千斤重的石锤,久久都未能挪动一步。 “赵大人......赵大人......可让我们一顿好找......” 后面传来了几声呼唤,赵文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风吹得有些发麻,他一怔,旋即转过身,又一次快步朝宫外走去。 轿子还在东华门外等着他,管家周培见赵文安过来,忙掀开轿帘,一边冲他道,“老爷,今天倒是早,那咱们就按原计划行事?” 赵文安点了点头,遂抬脚上了辇轿,周培遂冲那些轿夫们吩咐了一声,几个人便抬起轿子,朝着北边去了。 *** 青塔胡同像条游蛇似的,蜿蜒在一爿爿四合院中间,路是一块块尺许见方的青石板嵌的,走在上边,鞋底和心底都是幽凉的。 之所以叫青塔胡同,是因为矗立在胡同中的一座八角七重檐青砖古塔,据说,这座塔是元代名臣耶律楚材的老师,金元之际的高僧万松老人的葬骨塔。万松老人塔的精确塔龄已不可考,但根据推断,至少在五百年以上。 赵文安要找的人就住在古塔旁边的院子里,他是一位修钟人,虽未出国留过洋,但是任何西洋钟在他手中,都可以恢复如新,甚至起死回生。 可是即便如此,在看到赵文安带来的那一袋子碎片的时候,那位老先生还是摇了摇头,“这盏钟的芯都裂了,钟芯就像我们的心脏,心脏坏了,人可不就死了?” “若我能找到一模一样的钟芯呢?您老就能将它修好?”赵文安的性格里有许多面,明的暗的,一目了然的深藏不露的,但独独没有“放弃”这两个字,“如果您能保证,那我哪怕把江河湖海踏遍,也会把钟芯找回来。” “大人,钟芯换了,钟就不是那盏钟了,就像一个人,若他的心换了,即便他还长着原来的模样,但人却早已不是那个人了。” *** 走出院子的时候,赵文安还在想着修钟人说的这句话,因为近几个月来,他总是反复做着一个梦。 梦中,子瞳的身影总是在他面前飘飘晃晃,她还穿着走失那天穿的那件湖蓝色圆领大襟的裙子,裙裾和袖子一摆,震起数道波纹,他才知道她竟是浸在水中,像是被一口巨大的水箱罩着。 可是她的模样却是没有变的,眉毛眼睛鼻子,她长得同子迈很像,从小两姐弟站在一块,别人都会说,赵大人上辈子是修了怎样的福气,竟然生出了这样一对儿粉雕玉琢出来的儿女。 这句话不是恭维,虽然赵文安此生已经听过了太多谄媚得近乎露骨的好听话,但是他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一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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