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秦素衣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人也微微颤抖，眼底泛起仇恨的泪花。

    “却不想叔父竟人面兽心，途中对我起了歹意，欲对我行不轨之事，幸亏家弟听到赶来，叔父不想此事闹开，便含怒忍下。经此一事，我对叔父自然避之如蛇蝎，可我一个孤女，还带着家弟，没了家族庇佑，又能去哪？只能当做此事没有发生过，如此才能跟着叔父回到族里，弟弟也有了依靠，日后还能读书考取功名，也算是全了母亲的心愿。”

    “可家弟却咽不下这口气，执意要离开叔父，自谋生路，叔父自然不肯。他见我弟弟这般决绝，恼羞成怒，竟把我和弟弟卖去了青楼。”

    秦素衣生的花容月貌，又识文断字，她弟弟唇红齿白，眉目俊秀，两人自然卖了个高价钱。

    待调教一番，秦素衣可以给达官贵人做妓、子，秦书墨则送去做男、宠，凭他们的相貌，做这个最合适不过。

    那段日子，是秦素衣最难熬的。

    不但要被逼着没日没夜学那些不堪入目的勾、引人手段，还要学那些淫、词艳、曲，稍有不慎便动辄打骂。

    那种地方折磨人有一套，她们要指望这副皮囊赚银子，定不会在面上用刑，只会使最刁钻的法子。

    最常见的就是用针扎，扎各种地方，钻心的疼。要么就被人押着受辱，根本就不把你当人看。

    因为她的不配合，又搅合了不少生意，还得罪了大人物，老鸨为了独善其身，就把秦素衣姐弟两转手卖了。

    几经辗转，便落在了那群恶霸手里。

    好在她姐弟二人命不该绝，遇到了姜云婉这个贵人，终于逃出生天。

    姜云婉微微挑眉，她这番话看似没什么毛病，实则有好几处漏洞。

    有些重要事情也并没有说清楚。

    有隐瞒很正常，她虽救了秦素衣，但毕竟是个陌生人，对方不可能事无巨细全盘而出。

    姜云婉见她难受，便安慰道：“苦尽甘来，你和你弟弟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福气？”秦素衣苦笑一声，表情复杂，带着姜云婉看不懂的神色，“像我这等不祥之人，已经不敢再奢望这些，只求不再横生枝节便万事大吉。”

    这话颇有深意啊！

    秦素衣自知失言，连忙住嘴。

    “不论如何，我们姐弟二人能逃出生天，多亏了贵人。”

    若不是姜云婉……

    秦素衣打了一个寒颤，那结果，她想都不敢想。

    “你就当我日行一善好了。”姜云婉不会说什么虚的，“时辰不早了，你去休息罢！”

    “奴伺候贵人。”

    “不必。”

    见姜云婉真的不需要，秦素衣这才作罢。

    在她退下之前，姜云婉问：“我们过两日就要走了，你可想好了去何处？”

    若是以往，秦素衣或许会腆着脸求姜云婉收留她们，哪怕在她身边做个奴婢也可。

    如今却不敢说这样的话，便深吸一口气，坦然道：“世道艰难，走一步看一步！或许会寻个小镇子隐姓埋名，供弟弟读书。”

    “有主意就好。”

    姜云婉没再问话，直接叫人去歇息。

    夜凉如水，夏虫啾鸣，月明星稀。

    整座小城陷入沉睡，唯独花楼的灯笼火红，热闹非凡。

    城门突然被人敲开，有人急匆匆往县令府上冲去，因太过急促，有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

    很快，周遭恢复寂静。

    与此同时，原本就睡不安稳的秦素衣突然睁开眼睛。

    她猛然坐起来，神色越来越凝重，许久之后，脸色大变，一把掀开被子下床，小跑着敲开了姜云婉的房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