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升顿时脸色跟吃了翔一样难受!
谷梁学派和公羊学派,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着截然不同的解释和看法。
就像战争。
公羊和谷梁,同时反对不义之战!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便是最激进的公羊学者,也不会支持‘不义之战’。
因为,那不仅仅有悖良心,更是欺师灭祖——孔子、孟子、荀子,终其一生,都在抨击不义之战。
所谓的春秋之诛,就是诛乱臣,诛不义。
但,在具体的战争问题上,两者立场完全南辕北辙了。
在过去,公羊学派高举‘大复仇’‘大一统’思想的旗帜,立场鲜明的支持对匈奴、南越、朝鲜的用兵。
为什么打匈奴?
因为君子报仇,十万年都不算晚!
当年匈奴人的暴行,必须得到清算。
为什么打南越、朝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春秋王正月,大一统!
这个理由就已经足够!
但谷梁就不一样了。
谷梁学派,素来主张的是偃兵,是弭兵。
简单的来说,就是用爱发电,国家仅需要保护好禹贡标识的诸夏九州本土的安全,外面的夷狄禽兽,打生打死,就随他们去了。
反正,死的又不是诸夏人民!
对吧!
但在过去,因为公羊学派的激进立场,谷梁学派就干脆闭口不谈战事,主张偃武兴文,爱与和平。
然而今天,徐襄却听到了董越告诉他,江升居然主动谈起了过去闭口不谈的事情。
这让他如何不好?
江升在心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上前拜道:“先生,易有折首之卜,大为圣王之事;诗有雷霆之怒,张周公胸襟,晚辈不才不敢违之!”
然后他抬起头来看向董越,几乎是咬着牙齿道:“不过,不义之战,劳师远征,劳民伤财之事,晚辈依然是坚决反对的!”
徐襄听着,没有做出任何评论,只是呵呵的笑了笑。
他今年已经快九十岁了。
老的牙齿都要掉光了,随时可能去九泉之下,与先师相见。
才没有必要,更没有理由,掺和到谷梁和公羊的恩怨情仇之中。
只是……
此事,也让徐襄知道了世界在变化。
春江水暖鸭先知。
连素来闭口不谈战争的谷梁,也不得不从故纸堆里,为自己的立场转变找借口和依据。
由此可见,天下士林和民间的风潮,正在渐渐转向。
而且,来势汹汹,以至于江升这样的老顽固,都不得不开始微调立场,来顺应人心。
想到这里,徐襄就越发的知道,这一趟冒险来长安,来新丰是赌对了!
这个险没有白冒!
那位侍中官,确实值得他冒着可能因为旅途劳顿而导致健康恶化的风险来一趟长安!
徐氏不似现在的儒家今文和古文各派,大抵都是元光后崛起的。
徐家历史悠久。
打从太宗孝文皇帝开始,徐家就是刘氏大臣,世袭的礼官大夫,对政治的介入程度非常深,徐氏的地位和富贵,也有赖于和当朝的贵人、天子之间的良好关系。
可以这么说,没有天子和当朝贵人们的支持和承认,老徐家啥都不是。
所以,这次进京,徐襄的意图非常明确——给子孙们留下一个香火情。
简单的来说,其实就是交易。
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碰瓷。
主要目的,就是利用自己的超然地位和名望,来给那位新贵撑场子、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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