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肾去哪儿了?”男人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
“我的肾去哪儿了?”赵鹏程喃喃重复着这个问题,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的肾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赵鹏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答,他好像没有义务回答,但他无法拒绝。
“不要急,慢慢想,想起来,才能找回你的肾。”
“是的,我不着急,我会想起来的。”
赵鹏程的样子很痛苦,剧烈喘息的肺部把浴缸里的水推出一波一波的波浪。
“被你卖了吧?”
“被我卖了?好像是的。”
“你把它卖给了谁?”
“我把它卖给了谁?”赵鹏程愣了一下,抬头去看问他话的人。
那人就站在浴室门口,离他很近,他却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了,只剩下一个朦胧的轮廓,就像一个鬼影。
窗外的乌鸦又“呱呱”地叫了两声。
赵鹏程吓得一哆嗦:“我把它卖给了收肾的人。”
“谁是收肾的人?”
胡杏隔着玻璃惊讶地张大了嘴。她看见青木放完冰棍后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然后随口和嫌犯聊起了天,而那个曾坚持了三十个多个小时一言不发且看起来睡着了的家伙居然就真的说话了。
“我也不认识收肾的人,是老于牵的线。”
“老于是谁?”
“我们医院保卫科的于建国。”
“你一共卖了多少个肾?”
“一共一共七八个吧。”
坐在审讯桌后面的史大壮听到这里咬着牙骂了一句“艹!”
赵鹏程躺在浴缸里,不再像开始那样局促和紧张,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故事。
老于是我老乡,一个村的。他和我爸一辈儿,过去我喊他于叔,他来我们医院上班以后,我就喊他老于了。
小的时候,我们山里穷,上不起学。我有个妹妹,又漂亮又聪明,读书成绩好,大家都说她是山窝窝里的金凤凰。
为了让我妹妹上学,我初中毕业就跟着于叔去城里打工。打了一年,我爸就让我回去,说我妹妹不上学了,让我去上。
我回去才知道,我妹病了。
那时候也不知道什么病,乡里卫生院瞧不出来,也没钱去大医院,就在家里养着。
我上学的日子,心里特难受,觉得特对不起我妹。
我妹跟我说:“哥,你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将来当个医生,就可以治好我的病了。”
我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上医学院,一定要当医生。
我很努力,高中三年,只用了两年就读完了。但我妹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了。
我觉得不能再等了,就去城里求于叔。于叔很仗义,帮我们联系了医院,还垫付了住院费。
医生说送来得太晚了,已经发展成了慢性肾衰竭,需要换肾。
当时,我们全家,包括我几个亲戚家的人全都来做了检查,结果只有我符合配型条件。
配型结果出来的那天,我的大学入取通知书也到了。我考上了医科大学。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爸坐在医院后门的台阶上哭了一宿,他说:“娃是大学生了,娃上大学不能没有腰子哇!”
于叔偷偷跟我爸说,他能联系到肾源,干脆买一个。我爸问多少钱,于叔说要五万。那时候五万对我们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于叔拍着胸脯说钱的事他想办法。
后来,于叔和我们村里几个叔伯一起凑了钱,也联系好了肾源,我爸就让我去上大学去了。
我走的时候,我妹躺在病床上笑着对我说,等她的病好了,也要考医学院。我说哥先给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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