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将她拖出去打!”
立刻上来四五个婆子拖了闯祸的丫头,那个丫头吓得哇哇大哭,朝着傅锦仪撕心裂肺地喊着“饶命”。傅锦仪无奈地看着王氏,道:“小事而已,我五姐姐今日在鬼门关里走,正是要积德的时候,别为了物件儿伤了人命。”
王氏手足无措地站着,紧张道:“郡主夫人息怒,都是我家家教不严……”
傅锦仪摆摆手,让她不要再计较了。
里头傅萱仪渐有好转之象,产婆们连着出来报说“看见肩膀了”、“看见手臂了”等,何老太太在厅堂里的菩萨跟前欢喜地跪了下来。只是等三位医女洗手的水脏了、又换了另一盆热水,开始往里头撒药粉的时候,傅锦仪的眉头突地一跳。
她看着自己湿了的裙摆。
方才那个摔了盆的小丫鬟,还有王氏怒发冲冠的模样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若是个寻常妇人,这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可是傅锦仪在宫里呆的久,就像是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方才的那一幕,和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龌龊手段,不经意间就重叠了。
“等等!”傅锦仪提着裙子三步冲进内室,一把按住小蓉的肩膀:“你们先不要碰水!”
她不是无缘无故起疑心的。
方才那个小丫鬟和王氏的模样,面上看着合情合理,实则经不起推敲。
何家比不得徐家名门望族,家里下人们做事不稳妥,倒不稀。只是王氏的反应也太过激烈了。
儿媳妇难产,眼看就要一尸两命,还有心思计较会不会冲撞了她这个郡主……她身上的裙子再华贵,自己的亲姐姐在和死神拔河,她还能真为了一条裙子生气?
而且什么时候摔了盆不好,偏偏等到孩子快生了!傅锦仪记得很清楚,产婆报喜说头露出来的时候,自己和何老太太都激动地要冲进去瞧。在民间,孩子露头了就相当于顺产了;唯有江御医因在宫中呆久了,做事周全细致,在孩子没下来之前总觉着不稳妥,故而将傅锦仪等人都赶了出去。
若不是江御医,这会儿她们一群女人肯定都拥挤在床前,乱成一团呢。
很多暗地里动的手脚,都是要趁乱行动的。
而当计划中的场面落了空时,个小丫鬟紧跟着就摔了盆子,把里头的水都洒在了地上。
这是不是能理解为销毁证物呢?
王氏“拖出去打”的命令,又是不是杀人灭口?
“把这盆水端给御医大人验看。”傅锦仪不容置疑道。
“郡主!萱仪她很快就要生了呀,经不得耽搁,您……”出乎意料地,王氏竟然开口顶撞傅锦仪。
只是她话说到一半,自个儿都愣了,随即惊恐而慌张地低下头去。
傅锦仪当场气笑了。
唉,这地方上的夫人们果然和京城里那群魑魅魍魉不是一个段位,和宫里的厉鬼们更是没得比。这还没过招呢,不过一句话,就把她吓出来了。
“把水端过去!”她掷地有声道,目光如刀子一般在王氏身上扫过。
王氏几乎瘫软在地。
两位御医接了水盆查看。这一回倒是周御医博学广知,从怀里掏出几样银针之类的东西试了试,登时变了脸色道:“郡主,这是蟾酥,是一味性寒的药材。能够治疗暑热甚至是天花,但用在孕妇身上就……几位医女手上抹了汁水,等孩子生了,母体身上的药劲儿一发作,极容易诱发血崩。再则何家这位奶奶先前就下了红,若再受寒凉,便是微臣两人也救不活的。”
迎着堂内众人惊骇的目光,傅锦仪冷笑一声。
“先给我姐姐浑身上下用滚烫的热水擦了,要仔仔细细地擦。”她淡淡道:“把方才那个叉出去的丫鬟拖回来,我亲自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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