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长鸣的身形从背光中走入，保养得宜的儒雅脸上，眸光明灭不定，柳氏刚才那一瞬的反应他自然也看在了眼里。

    他一言不发地朝柳氏走了过去，最终在她身旁落座，取出帕子，替她将脸上的泪细细擦干。

    柳氏因着他凑近的动作微微僵了一下，但察觉到凤长鸣一如既往的温柔动作，面上顿时闪过几分懊恼。

    凤长鸣动作仔细地替她把脸上的泪痕一一擦净，因为凤薇薇和凤倾城接连出事，柳氏这些天来一直休息不好，原本保养精细的皮肤都显出了几分粗糙和纹路，但凤长鸣眼底依旧没有半分嫌弃，好半晌，才缓缓叹了一口气。

    “夫人想必也是疑我了。”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惆怅与失落，却没有半分质问的意思，柳氏的眼眶当即又红了，“老爷！我自然是信你的！你我多年夫妻，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是谁！”

    柳氏一瞬间想起凤长鸣多年来对她始终如一的爱护，心中更加懊恼，主动靠上了凤长鸣的胸膛，“这些日子以来真的发生了太多事……我心里实在太苦了，我的薇薇，我的倾城都出事了，如今我只有老爷，我害怕老爷也跟着出事……我实在是太怕了……”

    柳氏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凤长鸣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将柳氏从自己怀里拉开，看着她时，眼底同样含了泪光。

    “我如今……又何尝不是只有夫人一个呢？”凤长鸣声音嘶哑，隐约还透出了哽咽，“若是……连你都疑我，我就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与那孽子斗下去了。”

    柳氏一听这话，心更痛了，她再次抱住凤长鸣，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是妾身错了，老爷千万不要怪我……老爷，为了我们的倾城，为了我，你也要坚持啊。”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一定坚持。”

    两人在一起苦诉了好些话，凤长鸣从屋里离开的时候，脸上的惆怅与痛苦才终于一点点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凤元栖竟然会直接就把事情捅了出来。

    凤家的这个儿子，是他最不可控的存在，只是因为之前他无心继承凤家衣钵，他便对他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被突然反咬一口。

    可是，单凭一个炎岐想要定他的罪，未免过于天真。

    且不说怪力乱神之说毫无根据，他这具身体，明明白白就是属于凤长鸣的身体，任谁来都只能证明他就是凤长鸣本人，凤元栖拿不出任何证据，即便再加上一个凤琳琅，又能成什么气候？

    只要柳氏站在他这一边，谁能比多年朝夕相处的夫妻更能证明他是否假冒？

    那两个孽障……

    早知如此，一开始他就该把他们都掐死！

    而此时，城东的另一处装饰华丽的宅子里，凤元栖也拿到了凤琳琅贴出去的质问信，妖孽般精致的脸上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原以为她打算在一旁看完整场戏，没想到她会主动做出表示，凤元栖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回应一二。

    于是，又一封出自凤元栖手写的信被贴了出去，仿佛是为了对照假爹的“辞藻单一”，凤元栖这篇回应通篇辞藻华丽，煽动人心，但仔细读下来，其实意思就一句话：哥觉得你分析得对！

    这案子还未开审，接连三封公示信就贴了出去，比起书肆里连载的话本子都要精彩一百倍，这可苦了底下一些不识字的平头百姓。

    头一回见到豪门撕逼是这么撕的，这年头没点文化连瓜都吃不起了。

    于是这两天的功夫里，代笔写信的书生多了好些念信的差事，有甚者干脆一群人围着书生，一边听信一边讨论，书生还特别贴心地针对信里的内容进行一番分析解剖，把写信之人的心理活动都分析得透透的，比茶楼里说书的都要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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