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是潜移默化的,也是平日里难以注意的。”
君后辛将那个罐子放下,晃着被儿子抓住的手,带着那只小手也在半空晃荡,另一只小手还牢牢地抱着他的小老虎。
向亭把这句话说完就把头一低不再多说,其他的都任由君后辛自己去想。
许久君后辛才嗤笑了一声,眼底掠过一道冷芒,又被安静低下的眼睫盖住了。
“你倒是做一行爱一行,缠着朕要一起出来,也不忘向朕进谏。”
“朕是先帝的太子,不受先帝所喜也是先帝带在身边教养大的,冷酷、多疑、野心勃勃,这些朕都有。”
君后辛给儿子拉了一下襁褓,拿出帕子来给他擦掉小嘴边不自觉流下的口水。
马车微微颠簸着,装着他的篮子也在晃动,他一向喜欢这样的感觉,咧着小嘴吐了个泡泡出来。
“但朕幼时也曾受过先岑侯的教导,从十四岁起是王叔一手在带着朕往前走。”
“朕自知并非多有天分的人,作为皇帝我也算是太过平庸了一些,但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跟着他们学了。”
向亭从十一岁开始陪着他呆在学堂中,既是先生,又是伴读,年少的孩子没有那么懂得藏拙,那时的向亭对于君后辛来说已经过于耀眼了。
“讲学的先生布置的功课,你能两下就做完然后跑出去玩闹,我却不行,有时回了东宫还要挑灯夜战,先生和父皇夸奖的仍旧是你。”
“听闻王叔幼时极不喜欢念书,但王叔也照样文武双全,岑侯更是不用说了。”
“我又能如何呢?”
向亭沉默了片刻,起身跪在了马车之中,双掌按在木板之上,向前微微躬身,将脊背弓了起来。
“您是皇帝,那些都不是您需要去做到的。”
“治国有文臣,安邦有武将,才名传天下之人可以是您的肱骨之臣,一马敌千军的也是您的左膀右臂。”
“您要是同摄政王一般,那还要臣等有什么用呢?”
这话不过是向亭和君后辛说笑的,皇帝再有才,想要维系整个朝廷的运转,维护整个天下的安定,他一个人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但也很好地安抚了君后辛有些难平的心绪,将那双眼中弥漫开来的暗沉给驱散了。
闭上眼揉散开聚拢的眉心,君后辛从心底叹出一声。
“是朕有些失控了,你起来。”
“陛下,您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不论是摄政王、岑侯、还是臣,都期盼着您能做一个明君。”
“这个是没有人可以代替您的,摄政王也不行。”
年轻得过分的御史大夫扬起头来,仰看着与他同样年轻的皇帝,那张显小的似乎还带着多年未变的稚嫩纯然的脸上,头一次让君后辛看出了沉重的东西来。
“这话在宫中臣不敢同您说,只能在这宫外,您不能随时让人从门外冲进来,将臣拖出去砍头的时候,臣才敢说。”
“仁宗臣未见过,先帝如何臣却看得清楚,您既然说了您是摄政王一手教出来的,那便不要学先帝,学学摄政王。”
“先帝对百姓来说,并不算太好的皇帝。”
君后辛拿脚尖踢了踢他撑直的手臂,瞳孔黑沉沉地被眼帘压着,眉峰也跟着往下压。
“朕现在也能让人将马车驾到刑部的门口,让陆玉琢将你投下大牢去。”
“师兄不会舍得的。”
向亭一瞬就变了脸色,笑嘻嘻地改跪为坐,蹭到旁边背靠着木壁,偷偷摸摸地想要去拿那个画着狸奴的陶罐。
“他要是不从就是抗旨不遵,朕能让他陪你一起进去。”
“那臣就一头撞死在刑部的门口,以死来谏陛下残害忠良的不明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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