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珏以皇长子和亲王仪居众皇子之首,陪坐蛮皇之下。
皇后托病不出未曾备席,就是不知道是她真病了,还是蛮皇想让她病。
一步一步踩过长毯和神色各异的人,席位只低了蛮皇半阶的顾明珏甩袖入座之后,看了一眼上面空空的帝座。
顾鸿信三人比他还要再低一阶,纷纷上来给他行礼,关心他的身体。
“兄长病了几日,我等忧心不已,不知兄长现在可好些了?”
“路上走的时间太长了,一时累着了,不碍事。”
顾明珏在下面朝臣的各式打量之下,声音不高不低地又问了他们一句。
“今日大宴,怎么不见二弟?”
那天他问的时候就被他们给哭了过去,这九蛮的人,怎么都这般喜欢装聋作哑?
下面一直竖着耳朵听他说话的朝臣,一大半都把头垂下或转开了。
前排只有寥寥数人还在以莫名的神色盯着他看。
三位皇子也是脸色都顿住了,尽管还是在笑,但依旧像是面无表情,用同样漠然的眼神看着他。
宋唯严端坐左侧武官之首,端着酒杯低着头看了许久,不论是顾明珏进来,还是这一句话,都没得他半分的侧目。
但酒杯还是空的,被子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银杯,上面的花纹要说多精妙也算不上,不过是制式罢了,也没听闻宋将军喜欢这些华美的东西。
旁边想和他说几句话打探一下顾明珏这一路回来的情报的官员,对宋唯严的做派满头雾水,和一肚子抱怨。
这个人实在油盐不进了些,又年纪轻轻兵权在握,得蛮皇信重,前次又立了大功。
这一次前去护送顾明珏回都,说不定已提前给自己谈下了好处,却半分不肯和他们这些同僚透露。
王安龄等人在寂静之中施施然落座,朝上拱了拱手。
“说起来,我等在大岳便听闻过九蛮太子的名号,太子的英姿可是让人十分的向往。”
“当日王爷回城,太子尊贵未曾出面,我等便是遗憾。今日大宴,不知是否有幸一睹太子风采?”
顾阳笙最先恢复了神色,眯着眼转过头,唇角一弯又变为了笑的模样,流畅地接了话。
“这恐怕不行,二皇兄近来都在修养,连我们这些做弟弟的都许久没能见到他了。”
“王大人就算之后想要请见,怕也是有些困难。”
顾鸿信朝顾明珏拱手作揖,很是无奈地替顾连成赔礼。
“二皇兄抱恙许久了,病情也一直不见起色,不是有意怠慢兄长的。”
顾和裕也跟着他赔礼,腰弯得毫不含糊,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么的兄弟情深。
但顾明珏自然是知道的。
满殿的人谁不知道几位皇子之间是怎么回事,又有谁不知道顾连成为何不出现,顾明珏为何从大岳回来。
更加尴尬的是,下面坐着的,五成都是曾经支持过顾连成,或者是顾连成从属的人。
也不乏当年对顾明珏为质一事默认或推波助澜的人。
这让他们就算想要另投明主也是为难,见着顾明珏一口气就卡得不上不下,从知道蛮皇要招顾明珏回来的第一天起,他们就没睡过好觉。
一个陌生的、没有摸透性子的、有旧仇的新主,哪能不让人忐忑。
其余三位皇子的情况也没比顾明珏好到哪去,在顾连成倒下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三位也是惯会隐藏的主。
所以这里的大部分人,还是想要迎顾连成上位的,哪怕看清他狂妄草包的本质了,草包也比心思莫测的仇人好。
顾明珏笑着把这些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坐得高一些,看清神色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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