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像工匠的捏脸技艺极好,将她画纸上所绘河伯之天容精巧复刻。
柳环头顶落下,柳叶垂在他额前。
嫩绿清新却不损他的威严,反而衬出普度万民的气魄。
近二十分钟过去,已经有人顶不住烈日晕厥过去了!
但空气里仍然无一丝水汽,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
“就算不是为了我,为了曜城百姓,你可不可以……帮帮大家。”叶轻如又兀自觉得自己分量着实可能打动不了他,只好搬出百姓那一套。
她被烈日晒的人微微发虚。
太阳下的人们汗如雨下,衣裤被汗液浸透。
小厮手撑油纸伞,给郭福祥挡太阳。
郭福祥嘴角有嘲意,真是可笑。
曜城不会下雨他最清楚是为什么,她竟自作聪明以为请神祈雨会有用。
郭福泰眼眸折射日光,比平时任何时候都亮。
拇指指甲却暗暗刻进食指的内指节,对此刻的叶轻如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在搞笑吗?”郭文姿白嫩手掌遮挡帽子盖不到的太阳光,半眯眼睛冷笑看着,“叶轻如,你还是下来,别丢人现眼了。就你?还想祈雨,你算哪根葱啊,河神爷肯听你的话吗?”
郭文秀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就算了,我们实在晒的慌,总不能为了你一个人的颜面虚荣,让全城百姓跟着受折腾。”
郭文秀是郭家老七,对叶轻如没什么恶感。
单纯被晒的难受,这趟回去怕是要晒脱了皮。
她真想赶快找个阴凉地方乘凉,最好是能立马有一大壶备好的凉茶让她喝下
熬不住的又何止她们两个,绝大多数人都对叶轻如失望,又顶不住热。
在郭家姐妹俩的起头下,嘘声喊叶轻如下来的人越来越多。
市长父子面色铁青,皆有种轻信谎言上了大当的感觉。
祭台上叶轻如脑子里忽然掠过了报纸上刊登的他和凌凤樾的花边新闻,站在祭台上的她整个人像个无助的孩子。
似被某个重要长辈遗弃一般,凄惨的流落街头,心底里彷徨和自卑在疼痛滋长着。
祈雨之前,她让风卓烈发了电报给他。
不过他没有回复,估计也没有时间回复。
许在欢场作乐,许在凌凤樾身边浓情蜜意。
他和凌凤樾本来就是一对,她没资格置喙,她在他心目中更不值一提。
本来就是孤注一掷,有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啊?
其实她有这个自知之明的,看到报纸后也打算彻底远离他。
为了家仇,她却还得请他帮忙。
况且她还是他的妻子,明媒正娶的正妻,两个孩子的生母。
她让他下场雨,她有资格!
祭台底下叫骂声蔓延开,“妖女”、“女骗子”之类的恶称不绝于耳。
叶轻如垂下眼睑时,一道惊雷劈天而下。
落在了那个叫骂声最大的汉子的千层布鞋尖,把他脚趾都打碎了。
他被雷劈了。
身上焦黑冒烟,倒下去抽搐。
所有人退避三舍,使得被雷劈的那个人四周空了一块。
凛冽狂风袭来,冰冷的风驱散暑气。
没人觉得冷,只觉得舒爽。
天色渐暗,铅云滚滚。
白色闪电在云层中翻滚,似一条铮铮巨龙翱翔天际。
“打雷了!天上打雷了。”不知哪个汉子粗声一喊。
似一滴凉水落入热油中,全场沸腾了。
多少年了,终于有雷声落地了。
哪怕没有下雨,已经有人跪在地上掩面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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