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是不知晓,这几日我陪着清灵去府衙找过宋大人好几回,又是送热汤热饭,又是送干净的衣裳,可,没有一次能见到宋大人。”
“如果不是实在没了办法,清灵也不会麻烦你。”
“我可以帮一次。”陈绵绵松口,不等对方欢呼便冷静补充道:“不过,若是宋大人对我的行为有异议,我不会再帮第二回。”
“绵绵,你真是太好了!”宋清灵激动地将人抱住,面上是难掩的喜气。
陈绵绵看着女子美丽的面庞,嚅了嚅唇,到底没有说出让人泄气的话来。
很快,马车在水吟阁前停下。
三七跳下马车,将几位小姐一一扶下。
踏入水吟阁的瞬间,陈绵绵注意到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妇人。
妇人一身素衣,头戴银簪,装扮与普通妇人无异,只是坐姿实在端正优雅,于人群中很是打眼,仿佛鹤立鸡群。
鬼使神差的,陈绵绵行上前去:“陈夫人?”
闻声,庄媛侧目,在看清来人后露出温柔笑容:“陈姑娘莫要叫我陈夫人,叫我庄夫人。”
“庄夫人。”陈绵绵从善如流地改口,好奇道:“夫人来水吟阁听戏?”
“是呀,听最后一场戏。”庄媛望着那张日渐貌美,有好友三分神韵的面庞,眼眶微微泛红:“过了今日,我就要离开尧城了。”
“离开是好事,开始新的生活。”陈绵绵鼓励道。
闻言,庄媛低笑,伸手握住那柔软的小手,轻轻拍了拍:“陈姑娘陪我听完这场戏。”
“好!”陈绵绵爽快应声,冲等在身后的宋清灵等二人露出歉意笑容:“你们先上去,我与庄夫人聊一会儿。”
宋清灵点头,挽着司徒芳菲朝楼上雅间行去。
台上咿咿呀呀唱着黄梅戏,陈绵绵一句都没能听入耳中。
戏终,人散,庄媛褪下腕上玉镯套在少女手上,柔声道:“锦绣做了许多对不起姑娘的错事,我这个为娘的无从表示,就用这镯子同姑娘致歉。”
言罢,她缓缓站起:“陈姑娘,我走了。”
“我送夫人。”陈绵绵起身将人送至水吟阁门外,雨犹在下着,淅淅沥沥甚是恼人。
庄媛撑开伞,不等踏入雨中,身后传来轻细的声音:“庄夫人,谢谢您。”
“你谢我作甚?”庄媛转身,面上是温柔笑容:“锦绣对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你不怪我我已然心有感激。”
“谢谢您,十三年。”陈绵绵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言罢,抬眼对上妇人诧异目光:“庄夫人日后若是有难处,只管来找我,绵绵一定鼎力相助。”
霎时间,庄媛红了眼眶。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她用帕子拂去泪珠,哑声道:“我还以为,睿王没告诉你。”
“他没告诉我,但是我能猜到。”陈绵绵举起套着玉镯的手,眼中满是感激:“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
“你和你娘一般聪明。”庄媛潸然泪下,动情道:“你可想了解你的身世?”
陈绵绵摇头,从容道:“睿王不说,您也不说,那便说明我的身世没什么好说的。”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知道才是好。
“你是个通透的孩子。”庄媛抬手摸了摸少女婴儿肥的面庞,目光幽深哀切,就仿佛,透过这张脸,看到了二十一年前的时光。
陈绵绵静静立于原地,须臾,面上温度消失,妇人转身,撑着油纸伞隐入雨幕中。
陈绵绵目光随妇人远去,直到那抹素白的身影消失无踪。
她垂下头,抚摸着腕上玉镯,转身慢慢行入水吟阁。
戏台上又唱起了戏,是她与庄夫人初见时所听的《莺莺戏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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