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 纪墨是多操心了。
下山的第一站就是村子里,道人打听了一下,知道那牙婆已经走了, 也没追着要把孩子给他,而是带着纪墨直接去了城里,破旧的小县城连围墙都是残缺不全的,完全是断壁残垣的现实写照,里面的人, 个子高的, 头都能直接露出墙头。
这样的小城之中很多东西都是百废待兴, 连孤寡院都是,这种属于官府福利政策的孤寡院主要支撑就是官府给出的钱财以及城中富户的支援。
现在么,不过是之前几个侥幸活下来的孤老还强撑着牌子不倒罢了。
“不行啊, 我们这里, 你也看到了,我们都是等死的人, 这样小的孩子,没法儿养啊!”
哪怕道人能够留下部分的钱财,也不能让他们松口。
这样,就只能去大城了,如此耽搁了些时日, 等到真正把小六送到孤寡院的时候, 她才明白过来点儿什么, 不断地对着纪墨叫“哥哥”, 小手伸出来,那有着六指的右手暴露在阳光下,也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 让很多人看了都有一种莫名的不喜。
习惯了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山势耸立,水势滔滔,若是有一天非有人把蓝天白云都换一个颜色,再把那山水颠倒,会是怎样的情景呢?很多人都会下意识感觉心中不舒服的。
这就好像那第六根指头,本来所有人都习惯了五指,多出一根看起来就是别扭,而且丑陋,并且总会让人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不详或者灾祸之类的表相。
古人迷信,很多时候都会在一些地方表现出自己的愚昧之处来,把有异常的人处死,就是其中一项。
那样的目光,纪墨都不由得不忍了一下,担心小六以后的生活,道人却没有一丝动容,直接抱着纪墨就走,脚步都没有一丝停顿。
伏在道人的肩头,纪墨看了看小六,她被一个老妇人抱着,老妇人眇了一目,那个眼眶都鼓胀起来,蓬乱的白发随意插了根木簪挽着,小六在她怀中哭泣挣扎,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动容,铁钳一样地把人压在怀中,念叨着:“行了,哭什么,你这样的,被丢了也正常,能活着就不错了… …”
话语冷酷无情,纪墨侧头贴在道人的脖颈处,堵了一只耳,总觉得那话也是在说自己,你这样的,能被留着就不错了,不能强求更多,不能要求更多了。
道人找了一处荒宅住下来,也不是什么好房子,似乎还有些闹鬼的传闻,房子主人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他们悄悄住进来,也没人理会,道人次日就开始制作一些东西,盛放工具的箱子被打开,道人从外面寻摸来的破碗被端正地放在桌上,一并放在桌上的还有一些颜色相类又不相同的碎瓷片,有些上面还有着明显的泥巴未曾清理。
“爹爹这是在做什么?”
纪墨踮着脚,勉强能够看到桌上的情景,守在一旁,心中有些激动,要开始了吗?修复?
“做什么?做一个值钱的玩意儿。”
道人把破碗摆在正中,拿出工具来,他的食指短了一个指节,操作工具的模样就有些别扭,让人看着有些费力的感觉,但还是能够让人看明白一些的。
破碗上缺损了两块儿,碎瓷片应该是用来修补这两块儿的,工具可以用来打磨,再有新鲜的胶,选出两块儿最相似的瓷片,打磨之后补在缺损的位置上,用的胶可能年久会失效,但当下看来,还是很好的。
其中的工序繁琐,层层工序下来,纪墨在一旁边看边总结,要让一个破碗成为好碗,首先就要清洁其上的不该有的附着物,然后再用打磨好的碎瓷片去弥补上面缺损的部分,不是同一个碗上的碎瓷片,花纹也是有所不同的,所以,还要磨掉碎片上那多余的花纹,尽可能保留能够用上的花纹,再经过斟酌之后重新描绘上足够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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