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观景何不乐哉?”庞德公说道。
司马徽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说道:“这一局已至中盘,看似我执黑占得先机,开盘又布点四方大部,仍被你占着中腹打出一片大空。我步步为营左右支绌、却被你连飞带扑反复冲杀,现下上、中、右三侧已尽归你手,再下去,我看你便是要杀来这中腹下部了,却又如何抵挡?”
庞德公越是看见司马徽沉迷棋局忧心忡忡,越是觉得妙趣横生,玩笑似地说:“棋盘九分,你占其五,怎么就来问我如何抵挡?”
司马徽摇摇头道:“左上看似雄兵蛰伏,却被你上边的白子阻挡无法侵入,左边与左下占地虽多,但彼此失节,无法互为支援。下方看似落子有序,后方却有一处恶手,想来你早就看出。只有这右下,还算进退有节,你一时半会倒也杀不进来。”
“水镜啊水镜,你若还未落子却已觉败局已定,那这棋局不如就此结束,何必再熬下去。”庞德公说。
“当真天意难违,无可挽回?”司马徽不住喃喃自语,手中执子仍在思考落于何处。
庞德公看他艰难,大笑数声,从竹榻上坐起身,摇头晃脑地道:“你已知败局难逃,何必再执着下去。天意自有上天决断,输赢自有命数,但却未必如你所料,只要…哈哈。”他又是大笑数声,却不继续说下去,复又躺下。
司马徽听他这么一说,赶忙问:“只要如何?十年至此,庞公终是肯道破天机了?”
“此局乃天命之局,并不应该由你我二人来做这其中的棋手。”庞德公啐了一口茶渣,从竹榻上悠悠坐起,接着道,“即便我们就此打住,也会有人代我们继续将它下完。”
司马徽将黑子放回棋笥,长叹一口气:“我心中自是知道,自我从颍川避世来到襄阳,隐居隆中、讲授古经、识人荐人,已足足十年。十年前你我相遇,在这岘山檀溪边推演此局的第一手起,我便知这局终将了结于他人之手。可这棋手,又在何处?”
“既已十年,水镜你今日又何故如此焦急?不妨再弈十年且看风云变幻。”庞德公说。
“大期将至,我是等不到那天了。”司马徽长叹一口气,“若无这棋局,倒也闲云野鹤、潇洒自如。可一旦陷入其中,就总想着知道这盘棋接下来如何大势演变、最终又鹿死谁手。”
“你我生于天地,大限皆有天命。那我且问你,行至中盘,你认为这局棋终归何家?”庞德公眯着眼、笑盈盈地问道,却是对司马徽的哀叹不以为意。
司马徽看了看棋局上的白棋,斩钉截铁地说道:“天命不归曹!”说罢便看着庞德公,坚定的同时却又仿佛在等待他的认可。
庞德公却不去看他,背转身走到檀溪边,对着瀑布,过了许久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天命何归?”司马徽欣喜又焦急地问道。
“哈哈哈哈!”庞德公长笑数声,言语间却是既喜又悲,“水镜,你既知大限将至,便是知道其中缘由,皆是你擅做主张、咎由自取,却又何必对我一再追问。”说着,却是收起笑容叹了口气:“世人皆执泥于因果,你却也不能免俗。这天下大道自有天下人去追寻,而你个人短长却只能由你自己承受,这又是何苦。”
“庞公,你自是知道,这十年,除了这局对弈,我还有另一件心血。”黑发长者说到这里,眼睛里充满了期许的神光。
庞德公点点头:“此子确有经天纬地之才。”
司马徽听他认可,极是高兴,赶忙问道:“若由此子来接这对弈,黑棋可有胜算?”
庞德公笑而不答。
“那这白棋又由谁代你而下?”司马徽不肯就此罢手,继续追问。
“水镜,你就别再耗费心思诓我道破天机。你既已知接下去由谁来执黑,那你我就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