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邵离开时是第二日早上, 他站在床榻前更衣,系腰带,垂眸见被褥间的永嘉, 青丝蓬乱, 有些狼狈。
沈邵目色微沉,他低身扳过永嘉的小脸, 昨夜的泪干涸在滢白的肌肤上, 留下道道粉痕,沈邵亲上永嘉的额头:“随朕回宫?”
永嘉缓缓闭上眼, 侧开头躲闪。
沈邵见此, 低叹一声:“那便先住在这, 有事吩咐赵九,听说这几日是姜尚宫在照顾你,便让她回来继续伺候着。”沈邵说完, 又垂头, 在永嘉转过的侧脸上落下一吻, 他指腹蹭了蹭她面上的泪痕:“朕走了,你再睡会罢。”
突厥内讧, 老王爷被囚,左狄王领兵南下,与大魏宣战, 欲雪前耻。
沈邵刚下了朝, 庞崇便奉上截获的何长钧从北疆寄回给何铎的信,沈邵放下手中何长钧请命对战突厥的上奏, 接过庞崇递来的信。
信上, 何长钧命何铎领着何家党羽在朝上力荐, 由他领兵去西疆迎敌。
沈邵看过信:“盯紧何铎在京举动, 事无巨细,皆要上报。”
“是。”庞崇领命,他拿起沈邵放下的信纸,折好重新放回封中,封好后着人送到何府何铎手上。
沈邵再次拿起何长钧的上奏,看了片刻,随手合上,丢在一旁。
此番南下调查官茶的结果,倒真是超出他的意料,他着实没想到他的好舅舅竟敢将手伸的这么长,连事关军马的银子都敢贪。
沈邵命王然伺候笔墨,执笔下诏,拜陆翊为威远大将军,在西疆统兵迎敌。
至于何长钧的请命,沈邵又下旨,命何家军调一队军马前往西疆支援,何长钧本人继续留守北疆坐镇。
王然在旁看着沈邵的安排,不由多嘴问了一句:“陛下,奴才听说,何家军是出了名的只认何将军调派,您下旨将何家军调给陆将军,他们肯听话吗?”
沈邵闻言看了眼王然,王然感受到沈邵的目光,立即垂头:“奴才多嘴,奴才失言。”
沈邵写好诏令,放下手中的笔:“朕多给了他兵,能不能用明白是他的本事,难道还要朕去前线,手把手教他吗?”
王然继续垂头不语,他双手接过沈邵的诏书,退下前去传召。
沈邵这几日因前线战事和南方茶政的事,忙得抽不开空,他几番派人去长公主府召永嘉,都被她称病推脱了。
沈邵心知她并非是病了,只是想尽办法躲着他罢了,若是因为旁的事,她闹闹脾气,他也可以纵着她,但事涉淑太妃,他已在底线上一退再退,便容忍不了她因她那母妃,再得寸进尺。
沈邵直接让王然带着何院首去长公主府,若是无病,即刻进宫。
夕佳楼内,永嘉看着被王然领来的何院首,摔了手中的书卷。
王然见了,身子一顿,忙面上赔着笑,将沈邵的旨意传达。
永嘉盯着王然,道不出心中的气恼委屈,她更多的是恨,恨沈邵步步相逼,连此时都不肯放过她。
“本宫需沐浴更衣,王长侍先回吧,本宫晚些自会进宫。”永嘉未让何院首上前把脉,直接开口。
王然闻言一时迟疑,他抬眸望了望永嘉的冷脸,正欲说些什么,一旁的姜尚宫已开始逐客。
王然只得带着何院首先行告退,回宫去向沈邵复命。
王然走后,夕佳楼内一片寂静,姜尚宫缓缓上前:“殿下,我们要进宫吗?”
永嘉不禁冷笑:“你看今晚的架势,我若不进宫,他肯罢休吗?”
姜尚宫伺候永嘉沐浴更衣,她瞧着永嘉身上的白衣,迟疑开口:“陛下既不许,便先换了?”
“本宫记得有件素黑色的外裳?”永嘉想了想开口:“穿那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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