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拿来。”
沈珠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是听话地拿出了她放在铜镜旁的金簪。
“我只有这一支金簪子,你要做什么?”沈珠曦问。
李鹜接过金簪,把尖端对着磨刀石,一捧水浇下去,重新打磨了起来。
“尖头磨锋利一点,留给你防身用的。”李鹜说。
“那你不如给我一把小刀好了。”
“你还想拿小刀?就你那点力气,别是送上门给人当武器的。”李鹜不屑道。
沈珠曦心里不服气,小声反驳:“我在宫里,也算力气大的……”
“什么宫里,是梦里。”
李鹜几下磨尖了簪子,拿到日光底下观看,尖利的簪子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他研究簪子,沈珠曦研究他右臂上的游凤花绣。
栩栩如生的三尾游凤顺着他紧实的肌肉线条飞舞,潜入挽起的袖管中,他端详金簪时的每一次动作,前臂上的游凤都有不同变化。沈珠曦就像看皮影戏一样,渐渐入迷了。
“行了。太尖了容易伤到你,这样正好。”
李鹜用手心擦干了金簪上面的水迹,随手插到了沈珠曦的发髻上。
沈珠曦连忙收回视线,故作随意道:“你身上这花绣是谁绣的?”
“一个坑蒙拐骗的老道士。”李鹜沉下脸,恶狠狠地说:“再让我遇到他,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沈珠曦一惊:“这是为什么?”
李鹜身上这花绣,技艺高超,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佳作,他为何怒气冲冲?
“他欠了老子五十两银子酒钱,说要用花绣来抵,自称是什么天下闻名的花绣博士——放他娘的屁!他绣的是什么玩意!”李鹜越说越气,怒从心里,握住一旁磨好的菜刀:“老子再见到他,一定要拧了他的——”
李鹜眼睛一瞥,看到旁边沈珠曦眼中流出的一丝惊恐。
“……拂尘。”
原来是拂尘,沈珠曦松了口气。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她犹犹豫豫地说,目光落在他右臂的游凤花绣上。她怎么看,这也是一副气韵鲜活的佳作,为何李鹜要把它贬得一文不值?难道花绣界另有一番鉴赏规则?
“我要的是游鸭花绣,那老骗子定然是绣不来鸭子,这才图省事,给我换成了游凤。你说,他给我绣了我不要的东西上去,骗我消肿之后就是鸭子,然后拍拍屁股跑了——难道我不该找他算账?”李鹜沉着脸说。
游鸭花绣?沈珠曦想象了一下,沉默了。
“凤是只有你们女人喜欢的东西,你看那什么凤冠,凤钗……他给我绣在一个大男人身上算什么个事?”
“其实,凤为雄,凰才是雌。男子和凤也是相配的……”沈珠曦还有一句话没说,更何况,那一身游凤确实比一身鸭子好看得多呀!
他绣一身鸭子在身上,才叫什么个事?
李鹜却不这么想,他一脸阴沉地看着手上的游凤花绣,说:“要不是想着这是我的五十两银子,我早就去把这玩意洗了。”
沈珠曦不忍他暴殄天物,忍不住劝道:“你再去找个花绣师傅,别人也不一定绣过游鸭,况且——你现在这身游凤花绣确实技艺精湛,就这么洗掉太可惜了。”
“你觉得好看?”李鹜抬起眼。
沈珠曦不好意思直接称赞一个男子身上的花绣,可她说含蓄了,又怕李鹜脑子一热,当真去把游凤花绣洗掉了。他绣鸭子倒无所谓,只是这已经绣好的杰作,她实在舍不得就这么让它消逝世间。
“……嗯。”她移开视线,含糊应了一声。
这微弱的一声称赞,还是被李鹜捕捉到了,他那条看不见的尾巴立时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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