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庄的虾子布还没退,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布庄退掉。”
李鹜不等她说话,转身进了院门。
他走到厨房里,从角落的柴堆下扒拉出一个小坛子,这里面都是趁京中战乱,发死人财得来的银子,原本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现在却只剩下几粒碎银。
他望着空坛子思考人生的时候,李鹊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大哥真要留那么多东西?”
“……算了,钱没了再挣就是。”李鹜说:“这冤家就是捡回来克老子的,没那个命却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李鹊笑眯眯道:“我看大哥被克得挺开心的。”
“……你皮痒了?”李鹜一个眼刀横扫过去。
李鹊安慰道:“大哥不妨往好处想,我们三兄弟刚结拜那年,大哥还曾对我说过,日后要做大事,娶公主——如今不也算完成一愿了?”
“你是真的皮痒了——”
李鹜捡起烧火棍起身,李鹊两腿生风,一溜烟地先跑出了厨房。
“大哥今日繁忙,弟弟我就先走一步了。哥哥大婚之日弟弟再来拜贺!”
李鹜在厨房里呆了一会,踱步来到卧室的竹帘外。
“沈珠曦。”
里边没声儿传来,他习以为常,撩开竹帘就进了卧室。果不其然,那呆瓜又在床上独自垂泪。
李鹜叹了口气,走到床尾坐下。沈珠曦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他的视线。
“老子都没哭,你哭什么?”李鹜说。
“你有什么好哭的。”
“我马上就要娶个睡金床坐金椅的公主回家,还不能哭?”
沈珠曦破涕为笑,说:“我又没要金床金椅。”
“那我还得多谢你了?”李鹜说:“你起来,看着我说话。”
“我不起来。”沈珠曦赌气道。
“你起来。”李鹜拉着她的手臂,轻而易举就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李鹜瞧着她,她却依然不肯看他。那双清澈乌黑的杏眼被泪水洗涤,长睫上还沾着楚楚可怜的泪珠,每次眨眼,泪光就会闪烁一次,动人心弦,璀璨生辉。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样,她被困在书橱里,眼含热泪,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好像他是她生命里的唯一依靠。好像离了他,她就没法在世间活下去一样。
现在他是彻底明白了,这呆瓜离了他,是真的没法在这残酷的世间活下去。
她从前是怎么生活的?为什么一点一滴都没有被生活的墨迹沾染?
李鹜说:“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但不是现在。”
沈珠曦慢慢抬起头来,哽咽道:“那是什么时候?”
其实,沈珠曦已经没那么想要那些东西了。那些东西就算再好,又能比得上她宫中之物吗?她伤心,无非是觉得李鹜驳了她的面子,出言反尔,说话不算数,那些店主该怎么想她啊?
可是现在想想,她也是光顾着去看材质和式样了,连价都不问就买了太多,为她付账的已经不是傅玄邈了,是一个民间最平凡不过的泥腿子,她怎么能奢望一个泥腿子,来满足一个公主的愿望呢?
更何况,李鹜虽然没能给她所有想要的,但他也给了她以前从来没有的。
落泪时还能被人安慰这样的事,沈珠曦从前想都没有想过。原来有一个人在自己难过时哄一哄,心里的生气和难过,这么容易就会消了。
“不久以后。”李鹜用毫不怀疑的语气说:“别人有的,你都会有。你信我吗?”
沈珠曦看向他的眼睛,李鹜的眼睛,是她见过的最有神采,最有力量的。这种眼神,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泥腿子身上呢?
他或许会小有成就,但又能怎么样?他的成就,在父兄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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