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温暖得就像海边的春天，使用胶木唱片的老式唱机放着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莫斯科交响乐团演奏，美如一场梦境。

    老人拧开一瓶伏特加的铝制封口，在两只玻璃杯中各斟了半杯，杯中放着纯净无暇的冰块。他摇晃着被子，让冰块和酒液混合均匀，同时爱惜地舔去瓶颈上挂着的一滴酒，神情有些贪婪。

    他把其中一杯递给夏幽：“红牌伏特加，能让人血液燃烧起来的好酒。浪费任何一滴都是罪过，尤其是在黑天鹅港。每年破冰船来的时候会给我带上一箱这种酒，这是去年的最后一瓶。”

    “敬我们的国家和您，上校同志，欢迎来到黑天鹅港。最棒的伏特加和最冷的冰块，绝佳的组合。您杯中的每一块冰都有上万年的历史，来自我们伟大祖国的冻土层深处，象征我们纯洁和坚固的友谊！”

    但是来自中国的客人并没有伸手去接，“抱歉，但是我们有任务在身，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饮酒。”

    老人递过一杯冰水，“条件简陋，除了伏特加也就只有这个了。”

    “敬我们各自的祖国，上校同志，欢迎来到黑天鹅港。”老人举杯，“杯中的每一块冰都有上万年的历史，来自伟大祖国的冻土层深处，就像我们纯洁和坚固的友谊一样！”

    “为我们的国家，赫尔佐格博士。”夏幽和老人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博士低头为自己添酒：“每年列宁号都会来这里，给我们带来全年的给养，食物、设备、燃油……还有女士们的丝袜和男人们的伏特加。这地方冷得就像世界尽头，没有外来的给养就会死人。可今年来这里的不是列宁号，而是一位来自中国的客人，还是一个能够客串克格勃上校外国人，您的军服口袋里带着黑天鹅港一整年的给养么？”

    “很遗憾，没有给养，而且再也不会有，”银发女摇晃着手里的玻璃杯，直视博士的眼睛，“赫尔佐格博士，伟大的苏维埃正面临前所未有的灾难，莫斯科的局面非常混乱。”

    博士一怔：“很乱？”

    “准确地说，苏维埃将不复存在。”

    “在今年的8月19日，现任总统戈尔巴乔夫通知在黑海度假时，被党内的异议者软禁。他们要求戈尔巴乔夫通知改变现行的改革政策，虽然在三天里这个危机就被和平解决了。但是这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保守派和改革派的冲突已经摆在了桌面上。”

    “苏维埃联盟下的各个共和国之间虽然曾有过伟大的革命友谊，但如今这些友谊已经灰飞烟灭。人们怀疑沿着眼下的道路我们能否走到共产主义，每个共和国中都有独立的呼声。同时国家的经济状况不断恶化，军队的供给不足，工厂的开工也不足。人心浮动，国家已经无力抽调物资来供给这个远在北冰洋边的港口了。”

    “国家会解体么？”

    “大概撑不过今年了。”

    博士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对外界的情报每年才更新一次，黑天鹅港建成的那一日起，我们就确立了最高级别的保密原则。这个港口和外界没有任何联系，没有电话线，也没有无线电，甚至收音机都没有，唯一了解外界的方式就是读报。所有运来这里的所有设备都被拆除了无线电发射装置，以免研究人员用来组装发报机。只有在绝对封闭中，才能有极致平静的内心去左极致的研究，也才能做到极致的保密。”

    “每年列宁号会带来一整年的报纸，让我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所以我的信息要滞后于外界足足一年时间。一年之前我还相信共产主义无坚不摧，一切困难都会过去的，一年之后忽然听说国家将不复存在。这真是莎士比亚也写不出来的悲剧……”

    “虽然也知道时局变化很快，但是恶化到这个程度，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料。”博士说。

    “与此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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