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中,元阆仙无声的整理着桌上的纸张。
自从那天之后,哪怕平南侯府已经做出了解释,大家仍旧是有意无意的把他孤立起来了。
他也不十分介意。
他其实很想跟着唐时锦,他生平最羡慕的,就是许天禄,明明做生意,却还有官身。
但是科举,是亡母的夙愿,所以他仍旧走了这条路,他做到了,还得了状元公,可是她却再也看不到了。
而且,他没想到,那些人到现在还不肯放过他。
来告状的人,还真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身边的女子,也确实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她们变成现在这样,也确实是他出的手。
这笔烂帐,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谁是谁非。
所以,他们来告状,他提心吊胆了数日,一直到平南侯府站出来,又一直到了今日。
似乎是就这么结束了,不了了之了,他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怅然若失,总觉得,那个站在石狮子头上,蟒袍玉带的神仙,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看了一眼漏刻,站起身出门,大家都绕开了他,有人低声道:“……若问心无愧,怎么会是这样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
“凭他的才华相貌,多高的枝儿攀不到,糟糠之妻弃了也不奇怪。”
谁说读书人就不八卦?
读书人真要八卦起来,才真的是字字如刀。
元阆仙充耳不闻,站了半晌,等人稀了些才往外走,却听身后有人叫他:“阆仙!”
元阆仙顿了一顿,就见汤莲生快步过来,笑道:“怎不等我一起?”
汤莲生因为他四哥生孩子,不要脸的告了两日假,今儿才刚来,元阆仙犹豫一下,还是低声道:“不知案子如何了?”
汤莲生道:“我回去再给你问问。诶,你吃不吃红鸡蛋?”
元阆仙苦笑道:“不吃。”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出来,旁边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儿。
有个姓陈的,当场化身理中客:“想必是想招揽他,一个状元公,比起一对可怜的母女,份量自然是……”
有个姓刘的,立时便冷笑了声:“哦?什么状元公能及的上桃六郎?庆王爷家里现摆着桃六郎,还需要招揽状元?”
陈生被噎了下:“那你说是为何?”
“王爷说疑罪从无!他还没有被总缉事厂判定有罪,那他就是无辜的!是我着相了!”刘生飞奔着去追他们了。
陈生不屑的撇了下嘴角:“不过是想攀附,还装甚么正义……”
旁边几人,都是与他想法相似的,纷纷附和,结果这些人一出来,就见几个穿着黑色缉事卫服制的人,拦在了元阆仙几人面前,说了几句话,元阆仙就跟着他们上了马车。
这是总缉事厂终于出手抓人了!
陈生忍不住道:“大快人心!这等人面兽心之人,就该早些绳之以法!”
汤莲生回头,看了他一眼。
其实这姓陈的,与元阆仙真没什么深仇大恨,说白了也不过是一点嫉妒……好像把状元拉下来,他就能上去一样。
但汤莲生也没多说,就直接上了马车。
而这会儿,唐时锦正坐在监舍之中,看着手里的一堆状纸。
告状那两人的口供,与他们从青州带回来的一大摞供状、人证物证等等,一一对应,事情就很明白了。
元阆仙出身贫寒。
他四岁时上了私塾,属于十分拔尖儿的孩子。
但是两年之后,他的父亲意外摔下山崖死了。
乡下人供一个读书人不容易,家里这一辈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丁,所以家里就不想让他念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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