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汉向左边半侧过身子,道:“那,纵横家呢?”
墙外的小船上,逍遥子正要转身看向盖聂,突然有所警觉,把目光投向岸边。
与此处小河隔着两间民宅的一座高楼中,白发披拂的卫庄开口。
他以内力发声,同样的传音之法,却不像逍遥子一样,掩盖自身存在,带着迥异于刚才所有开口之人的刚硬:“纵横之道,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
卫庄的声音传入小圣贤庄,到“无所不可”四个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之前颇为活跃,但在扶苏踏出凉亭之后,就一直收敛自身存在感的张良,听到这个停顿的时候,好像突然产生一种共感,眼中多了几许黯然。
当年卫庄、张良同在韩国,他们一起选中的那个人,才是流沙真正的创立者——韩非。
不过,韩国都已经灭了好些年了。
小楼凭栏处,卫庄神色不改:“横者攻于技,不只在列国之间,在一国之间,在一家之内,也可以通用,选贤击庸,排挤强敌,一切势力分合,其实只在人心取舍。攻得其心,就能归合统一,逐步壮大。”
“而纵者攻于势。”
小船之上,盖聂独坐的舱中,飘出一个平静的声音。
周围的百姓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是庄内的人,与楼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处的局势,顷刻之间便可颠覆,其中谋算,大可不计。而若能寻得天下大势的脉络,踏入其中,顺势而为,所欲所求水到渠成,为将为相为圣,到时端看纵者用心于何处,皆可自取。”
高楼之上,卫庄目光不转,横眉冷目,讽笑道:“大势横扫六国?你当年或许是选对了,如今却又为何要背离你的势,这也是纵者之道?”
盖聂不曾回应。
“纵横直指人心,不论其成败,总是一门惊心的学问。”
高墙之上方云汉喝了口酒,扫视庄中众人,目光投向公孙玲珑,道,“那接下来……”
一个粗犷的声音骤然响起,使得墙内墙外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墙上的那一个,都或多或少的露出了些出乎意料的神情。
“若论百家,农家之道,才是天下之本。”
说话的人,竟然是以野蛮凶暴,闻名于七国的胜七。
他从栏杆上跳下,立在桥上,双手扶着巨阙剑剑柄,剑立身前,脸上是一种难得的静穆。
“农家以神农氏为祖师,劝耕劝桑,以足衣食,当今天下,农即是民,民心才是国之本。”
“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贤者治世,当与民并耕而食,饔飧而治。修饥谨,救灾荒。兵甲之训,正是要保万民安宁耕种。农耕能足,则国富民强,兵肥马壮,境内安宁,所向披靡。”
“当重农而轻商。商者买贱卖贵,从中渔利,其所得财富或远大于自我创造,皆是损国、损民所得。”
胜七最后总结,“这就是农家之道。”
即使是自作神秘、慧然高深的楚南公,或是城府深沉如赵高,清灵坚韧如张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蛮野凶残的黑剑士,能够这样慷慨激昂的阐述一家理念。
“好,很好!”
高墙之上,方云汉深吸了口气,连喝三大口酒,三口之后,吐着酒中余香,目露奇采的看着胜七,“这就是你所奉行的道。”
“这是农家之道,不过现在,农家十万弟子之中,大概只有神农堂朱家那一脉,还真正奉行着这样的理念。”胜七想了想,想起了朱家涉足商家的那些产业,摇头说道,“其实他也不曾完全奉行。”
“这样啊。”方云汉仰头喝酒,眼中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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