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拿走了。
徐涛的儿子死了二十多年了,亦算是因新井白石而死。
贸易信牌制之后,华人海商试图开小船去小仓走私,结果被炮击,两艘走私船被击沉。
除了日本人,这些海商心里难免也会偷偷骂几句朝廷。
朝鲜朝贡回赐也就罢了,正常礼数。
可朝贡回赐之外,还让朝鲜商人免税国内贸易,自己这帮子自己人既要收税,还要去长崎行贿,心里若说没有对朝廷的怨气是不可能的。
如今知道要对倭开战,而且作为贸易公司董事会成员,他是知道将来的“垄断权”是包括朝鲜贸易的。
听到要去釜山,自然是兴高采烈,六十多岁的年纪主动请缨去往釜山联络,以便将来运输粮食辎重的协调沟通。
若有机会,也想要跟船去看看小仓城外的大海,看看自己儿子当年死的地方。
海商都不是善男信女,原本历史上新井白石改革之后,海商们也是尝试过类似英荷在明末于中国的所为的。
只是船太次、炮太差,想要强闯马关海峡的时候被炮台击中,一哄而散,死伤三五十。
陈涛仍是在那咒骂着已经死去数年的新井白石,骂归骂,但就其手段而言,这些人还是服气的。
新井白石作为大儒,朱子学木门十哲之首,是有水平的。
凭一己之力,完善了锁国政策,拿回了日本的贸易主动权。
靠着国家干预用信牌制度,瓦解分开了中国海商,控制了贵金属流出。
历史上,荷兰方便也恨之入骨,甚至生出了“炮舰开关”的想法,只是因为荷兰本土太远、苏拉巴迪反荷起义、对郑成功一战的阴影等等缘故,没有实行。
而且人亡政未息,可以说有那么点虎门销烟时候担心白银外流的认知程度了。
能让中国海商、荷兰东印度公司都恨得牙根痒痒的人,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不过并没有多大的用,荷兰因为太远凑不出开关的兵,军改后的大顺可凑得出来。
正如荷兰可以在英格兰集中150艘战舰、5000门大炮和两万水手,堵在港口暴打英法联军,却没办法在东亚凑出东印度公司计划中迫使日本开关的10艘战舰;大顺也没办法把哪怕一艘非商船的真正战舰开到阿姆斯特丹,因为没有补给港和沿途基地,却可以在家门口的日本凑出至少15艘战舰和500门舰炮。
在陈涛这样的海商眼中,军舰修长的身形、紧闭的炮门、高耸的桅杆,哪里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美丽。
如果当年日本的正德新令实行之时,大顺就有一支这样的海军,海商集团是愿意出个几十万两银子资军的。
他是老海商,经历过对日贸易的狂欢,经历过正德新令之后的无奈,经历过爱子惨死的悲痛,也经历过刘钰垄断贸易信牌后贸易公司的新奇。
直到今天,他终于等来了自己之前做梦都不想到的事:朝廷会因为贸易而对倭国开战。
虽然名义上是因为倭国侵占琉球,但海商们心里都清楚,这就是扯淡。
他老了,但他有股份,有还活着的其余儿子,还有正在松江的新兴实学学堂学习、准备将来入靖海宫的非嫡孙辈。
甚至还有了可以决定数百万两甚至将来可能千万两贸易额的话事权,而且在以这种纯粹的商人身份,去参与一国征伐这样的大事。
这种感觉实在是……很玄妙。
说是梦想成真,并不准确,因为在这之前,从没有海商敢有这样的梦想,既不敢有,又怎么能说梦想成真呢?
馒头看着六十岁还且手舞足蹈的陈涛,决定先说清楚利益分配的事,跟着刘钰这么久了,他知道商人们在乎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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