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敢?你怎么敢?”麋芳简直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麋氏虽然是玄德公身边的亲贵,但不掌握实权很久了。所以麋氏在荆州多年,真正的仕途盟友并不多。糜竺是雍容敦雅的性子,就算有这么几个人选,彼此心知肚明即可,绝不拿到嘴上来说。麋芳这个南郡太守更是虚弱,自家治所都被逼到江陵以外,更指挥不了南郡的县令、县长们。 所以铁官长范安、秭归长文硕这两个六百石的官员,真的是麋芳的重要同伴。二人短短数日之内被诛杀。麋氏在荆州的力量仿佛折去两翼,真叫人痛彻心扉。 更让麋芳惊怒交加的是,自己适才失了计较,竟然在关羽面前张口闭口“我的人”。这是能在公开场合大事宣扬的吗?这三个字一出口,傻子都能明白,公安城下的铁场,发生了和秭归县铁场同样的事! 麋芳并非具有冷静头脑、能够应付复杂局面的人,于是这时候唯一的指望,就只剩下了自家心腹在铁官中放的那把火,他形诸于外的表现,便愈来愈失态,愈来愈尖锐。 他大声咆哮道:“我要向主公上书痛责你!你这厮,恃强横行,擅杀官吏,行如贼寇!” 赵累满脸苦色,频频注视关羽,希望他出面制止两人的冲突。这可是南郡太守和宜都太守!换个角度来看,这还是元从和元从的女婿在争执,无论结果如何,传出去都有失体面。 但关羽只沉声道:“续之,你得给我个解释。” “遵命。”雷远躬身应是。 “前些日子我回夷道的时候,发现秭归县的豪族文氏结交宜都郡吏,强迫上千名百姓服徒刑、苦役,以为自家的石炭场和冶铁场做工。为此我立即领人调查,发现他们所作所为还不止这些。” 雷远转身向等待在阶下的马忠招手。 马忠小步趋前,捧上一份卷宗。 雷远持之在手,继续道:“宜都郡丞向巨达亲自审查了铁场的往来账目,发现数以万计的军械未曾遵照制度发往宜都府库或乐乡大市,而是运往江陵。我想,麋太守手中定有一份对应的账册,证明这些军械都已纳为自家部曲所用,账、实大体无误。” “没错!”麋芳大声道。 雷远笑了笑:“本来此事也就到此为止。然则在此期间,麋太守曾经遣了部曲往夷道去,只因为宜都郡境内警戒严密,部曲们担心行迹暴露,所以折返。不知是试图联络夷道的官员,还是有别的目的?” “没有!没有的事!”麋芳嚷道。 “此事引起了向巨达的疑问,随即他在审问夷道冶铁场的管事时,听说驻在公安城的铁官长范安也为麋太守效力,额外军械的产出数量不下于夷道。所以向巨达立即遣人,将卷宗交给了荆州治中潘濬……”雷远沉声道:“接着就是潘承明的事了,我只不过应他所请,派了若干部曲协助而已。” 这番陈述是雷远反复考虑过的结果,当然未必尽数是实,其中尽量解释了自家并非刻意针对麋芳,又格外夸赞了向朗的铁面无私……料来向朗也无从反驳。 接着的事便不用细说了。 无非麋芳初时发现雷远徐徐折返,以为此事尚有回旋余地,于是在关羽面前为自家掩饰了一通,以为知晓关羽出面,足可制止雷远,将这事件就此消弭。谁晓得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雷远身上的时候,潘濬和韩纵忽然行动,连夜彻查了麋氏所控制的公安城铁场;迫得铁官长范安惶急放火,焚烧自家官署。 “深冬干燥之时,若给他早些放火,只怕真的就湮灭了证据。好在我家部曲尚属机敏,及时从火场中抢出了一些版牍。由版牍可知,公安城铁场每月的产出,似乎也比上报州府的数量略多些。粗略估算,今年以来拢共数以万计。” 赵累本人是谙熟辎重军械供给的老手,这时候忽然皱眉:“我明白了,公安铁场的额外产出,也一样可以解释为麋太守部曲所需。” “正是如此!麋太守商贾出身,这方面的手段很老练、很漂亮。” 雷远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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